一个面生的丫头拿着抹布在门口抹灰，见到赵初心的时候她愣了下，说：「你找谁呀？」


    自从被金瞳殭尸绑走之后，赵初心大概有三年未归，也难怪这个新来的丫头不认识她。


    赵初心淡淡的说：「叫你们的主母出来见我。」


    小丫头皱起眉，上下打量了赵初心一眼。


    赵初心从之井出来以后才发现落脚的地方是一艘去往荣城的邮轮，船上坐的不是什么富裕人家，眼瞅着一个穿着纱裙的女孩忽然出现，众人都傻了眼。


    最后赵初心花了点碎钱向一个农妇买了一套带着补丁的旧衣，裤脚的地方可能是被炉火熏过的关系，一块黑一块灰的。


    「快走，老太太可没空见你。」


    这小姐生得倒是明眸皓齿，可穿得实在寒酸，李家是荣城首富，往来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商贾大亨，如果贸贸然把她放进去，她说不定会挨罚。


    赵初心微微一笑：「如果你连通报一声都不肯，可真的要挨罚了。」


    丫头顿时打了个激灵，一脸吃惊的望着她。


    这个小姐会读心术吗？


    「你在这等一等！」


    丫头将信将疑的把门关上，然后匆匆走进院子，路上遇到在厨房管事的顾姨。


    顾姨拦住她：「大清早的，跑什么？」


    丫头：「顾姨，门口有位小姐，说要见老太太。」


    顾姨：「谁家的小姐？」


    丫头：「不知道，面生得很。」


    顾姨：「找个理由把人打发了，老太太是谁相见就能见的吗？」


    丫头：「她不肯走。」


    不肯走？


    顾姨拧起眉头：「我去看看。」


    红漆大门又一次被推开，顾姨本想出来把人赶走，谁知在见到赵初心的时候，她的面色在一瞬间变得僵硬。


    「表……表小姐？」


    赵初心笑道：「现在可以去通报了？」


    顾姨忙不迭的点头：「外面冷，进屋坐吧，知道您回来，老太太该高兴坏了。」


    丫头瞠目结舌，表小姐？


    顾姨吩咐：「还不快把表小姐带去堂屋。」


    丫头：「是……是……」


    丫头叫春玲，知道这是老爷的外孙女之后立即换成一副恭敬的态度。


    「您这边走。」


    她们穿过回廊，走过鹅卵石小道，辗转了几处终于来到堂屋。


    三年过去，李府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可家里的下人除了几个老奴才，年轻的早已换了一批。


    春玲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没等多久，赵初心听到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是表小姐？」孙彩兰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只披了件外套便匆匆赶来。


    在见到赵初心的剎那，她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静儿，真的是你！」


    赵初心微微一笑：「姥姥。」


    不，应该称呼孙彩兰为主母才对。


    三年前，也不知孙彩兰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有本事让李彦霏写下一封休书，然后叫人给陈佩佩送去，而在第二天早上，莲花庵便传来了陈佩佩上吊自杀的消息。


    原配死后不足半年，李彦霏不顾众人的反对，明媒正娶的将她迎进门，孙彩兰也从姨太太摇身一变成为当家主母。


    奇的是两人新婚燕尔不到一个月，李彦霏便去世了，他在死前曾立下遗嘱，往后李家的不动产、包括所有银币、黄金全权交由孙彩兰处置，至于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只能每个月领取一定数额的月钱，假如有其他需求，还必须徵得孙彩兰的同意才能从帐房支取。


    一时间，李清、李振都因为这份遗嘱而闹了起来。


    所有人都认为孙彩兰给李彦霏灌了迷魂汤，无奈在立遗嘱的时候，楼大帅受八姨太的委託当了一回见证人。


    碍于楼家的权势，李清和李振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暗暗吞下这个哑巴亏。


    孙彩兰一愣，表情顿时有些尴尬：「听说你被一个军阀头子劫持做了人质，我们都很担心，好在你安然无恙的回来，我心中也宽慰了一些。」


    赵初心直勾勾的盯着她说：「见到你，我也很意外。」


    孙彩兰说不出话，紧紧皱着眉头。


    赵初心轻轻笑了：「那些虫子还能用吗？」


    孙彩兰移开目光：「它们在一年前就死了。」


    其实也算不得死，只是统统变回了废纸而已。


    蒋兰是借尸还魂而来，她之所以能像普通人一样行走说话，全靠赵初心的死魂虫每月为她提供新丧之人的阴气，而唯一能支撑这些虫子活动的，是赵初心的灵力。


    她记得在灵兽村被刺中心脏那回，她曾经有过一段假死的状态，这让她不得不截断了所有灵力的供给，所以在那段时间里她的傀儡们是无法行动的。


    直到她醒来，换了一副心脏之后她自身难保，更不可能继续提供这些灵力。


    蒋兰在失去阴气的情况下，赵初心以为她应该已经变回了尸体，可如今回到李家，当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赵初心真的觉得很意外。


    孙彩兰忽然转过身，把下人们屏退。


    小雨一动不动。


    孙彩兰愣了下，说：「这位小姐是。」


    赵初心：「我的僕人。」


    孙彩兰：「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表小姐说，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小雨站着不动，从来只有主人能对她下命令。


    赵初心的笑容很淡很淡：「小雨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好吧。」孙彩兰无可奈何的看了四周一眼，忽然解开盘扣，将锁骨附近的皮肤露出来。


    白皙无暇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一块即将腐烂的黑肉，虽然范围不大，只有拇指大小，可赵初心依然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表小姐，我的身体快支撑不住了，你能不能再造一些死魂虫出来？我……」


    「不能。」赵初心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不瞒你说，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实在无力替你做这些小虫子，而且你也已经找到续命的方法了，何必再来求我？」


    孙彩兰低下头，半晌苦笑一下：「你不问我是用什么方法续命的吗？」


    赵初心摇头，她对这点没兴趣。


    孙彩兰知道哀求无用，只能叫来顾姨。


    木门被人推开，孙彩兰看一眼进屋的下人，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静儿风尘僕僕的归来，想必也累了，你叫人去收拾一间院子，再配两个丫头伺候。」


    顾姨：「是的，老太太。」


    赵初心：「不用麻烦，我原来住的那间就很好，对了，芙蓉在哪？」


    赵初心想起那个做事毛毛躁躁，还喜欢一惊一乍的丫头。


    提起芙蓉，孙彩兰没说话。


    顾姨则是顿了一下，说道：「表小姐，芙蓉那丫头在一周前去了。」


    赵初心眯起眼：「去哪？」


    顾姨：「我的意思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