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离西院不远,走个十分钟的路就能到。
「砰」的一声,几个道人把门踢开,可众人进去扫了一圈,简陋的室内除了一堆干柴稻草,早已空无一人。
摘星子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先是瞪一眼身旁的明月,随后一挥手道:「搜!」
「是!」
几个道人打着灯笼,把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个底朝天,可别说人影,连个鬼影子都没找着。
有人来汇报:「大师兄,没有。」
摘星子勃然变色,怒道:「废物!」
他推开众人,索性自己进去找。
刚进屋,眼角的余光便瞥到一张字条。
字条没有放在桌面,而是用米粒好端端的贴在桌子底下,只露出一个边角,不留点心,还真容易漏了。
摘星子冷冷一笑,直接把字条撕了下来:「饭桶,这都看不到,你们干什么吃的!」
几个喽啰缩着脖子,没有言语。
摘星子扫一眼,上面只写了八个字: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必当相报。
救命之恩?
摘星子冷哼一声,把字条扔给赵初心:「你自己看,上面写着什么?」
赵初心低着头,小声说:「我不认识字,看不懂。」
摘星子静静的盯着她,神色阴晴不定。
他张一张嘴刚要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大师兄,有发现!」
下一秒,一名道人从干草堆里抽出了一件衣裳,抖开来一看,是一件军用衬衣,衣摆的位置还粘着少许血迹。
摘星子把衬衣接过来,左瞧右瞧一阵,随即一甩手往赵初心头上扔:「你这丫头不是一向伶牙俐齿的吗?如今铁证如山,我倒要看你怎么狡辩!走,都和我去太师父那!」
赵初心把衬衣从头上扒拉下来,垂着脑袋,肩膀微微的抖着,这瑟缩畏惧的模样落在摘星子眼里,无异于不打自招。
他边走边笑,心想这次一定要把你赶出去!
晚上九点。
原先定于九点熄灯的清虚观这会儿却是灯火通明。
大殿内,气氛紧张。
太师父坐在高高的位置上,在他身后立着的是上清法像,法像高达九尺,手持佛尘,面容在飘裊的烟火中显得格外仁善庄严。
摘星子跪在地上,万分恭敬的道:「太师父,就在今天早上,明月告诉我她曾在柴房见到静心和一名陌生男子交谈,清虚观内平白无故入了个外人我怎么会不知道?所以我原本是不信的,但事关重大,只好在今夜带人前去搜查,结果真在柴房里发现了一件衬衣和一张字条!」
摘星子说完,示意旁人把证物呈上:「太师父,静心说她不识字,那字条一定不是出自她的手笔,至于这件衬衣,更非我派物品,很显然,静心确实如明月所言,暗地里瞒着太师父,师父,还有咱们这些同门私藏了一名来历不明的男子!」
太师父淡淡扫她一眼:「静心,你怎么说?」
赵初心肩膀微微颤抖着,流露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回太师父,那人叫秦昊天,和我本是同乡,昨夜我见他被人追杀,才好心收留了他。」
摘星子嗤笑一声:「同乡会留下这样贴身的衣物给你?到底是同乡还是相好只有你自己清楚。」
赵初心恼怒的道:「大师兄,你别血口喷人。」
太师父皱起眉,颇具威严的道:「摘星子,在祖师爷面前,你要注意言辞。」
摘星子一愣,连忙做了个稽首礼:「弟子谨遵教诲。」
摘星子想了想,又道:「回太师父,静心的所作所为虽然情有可原,却于理不合,一个弄不好,还会置清虚观于万劫不复之境地,不得不罚。」
太师父嘆了口气,张嘴正要说话的时候,大殿外传来一阵喧譁。
上官渊一身道袍雪白,衣袂翩翩的迈了进来。
容尘、容清紧随其后,进入大殿后,容尘不停的给赵初心使眼色,刚才清风见不对劲,连忙跑去东殿寻他,他知道前因后果又马不停蹄的找上师父,希望赶得及……
太师父笑得十分慈祥:「观月。」
摘星子面色一僵,干巴巴的叫了一声:「观月师叔。」
上官渊则是目不斜视的越过他,上前做一个稽首礼:「师父,静心这回不分轻重,确实该罚,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置她?」
太师父捋一捋鬍鬚,笑着把问题丢回去:「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她心善误事,坏了观内的规矩,观月认为应该怎么处置?」
上官渊声音清冷:「罚跪一日,停食三日,空腹自省。」
太师父点头:「好。」
摘星子直接愣住,他不敢置信的抬眼,师叔偏袒得如此明显,太师父居然也答应了?
摘星子咬咬牙,忍不住道:「师叔,您这样处置静心,是否有失偏颇?」
上官渊淡淡扫他一眼:「静心既归入我门下,自当由我处置,刚才太师父的话你也听到了,还有什么疑问你可当面提出。」
摘星子脸色一沉:「太师父!」
太师父笑道:「摘星子,那么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当然是把她赶出去了!
可瞧着太师父的态度,明显不想管这事,而且还十分偏心观月师叔。
……以他的辈分,他还能说什么?
摘星子垂下脸,遮掩去面上的不甘:「太师父说得极是,修道之人必须有贵生乐生和胸怀世人的人生态度,弟子受教了。」
太师父满意的点头,笑得颇为慈祥:「你明白就好,时候不早了,都歇着去吧。」
众人相继离去。
赵初心则跟着上官渊去了他的房间。
清风沏了一壶茶水给他涑口。
上官渊接过茶盏饮了一口,目光淡淡的扫向跪着的赵初心。
赵初心始终垂着脸:「师父,静心自知有错,请师父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