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看着她一会儿,忽而冷淡开口,「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凉慕止稍微捏拳,「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我不告诉你,不代表我心里没有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卷进去,这样只会雪上加霜,于事无补。」
刚说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凝重,而两个孩子还在旁边,目光无措地看着他们两个大人。
凉慕止忙把话都咽回去,不管大人有什么事,都不能影响到孩子,不然,说不准自己的某一个行为会在自己不察觉的某些瞬间给孩子造成十分不良的影响。
如是想着,她慢慢闭上眼,假寐让自己冷静一下。
她无法冲破最后的一道心里防线,告诉他,她那充满阴暗的过去。
她需要时间。
飞机慢慢降落在目的地,此时的天州市已经进入深夜。
早安钻进背包里,自己把拉链拉好。
凉慕止伸手要背上背包,结果他快了一步,单手将背包拎过去,另一只手还牵着自己的女儿。
那高大伟岸的背影写了四个字:我生气了。
凉慕止呼了一口气,没说什么,默默跟在后面。
她的脑子里,不停地回忆着以前老爸生气的时候,老妈是怎么出手哄的。
正苦思冥想,那熟悉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她神经一凛,赶紧止住脚步,想着该不该看。
他就在前头不远处走着,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终于,在他们走过拐角的时候,她连忙拿出手机来看。
果然,是一个陌生号码!
【别让我儿子认贼做父。】
瞧着这句话,她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也不管结果会如何,第一个念头就是照着这个号码打过去!
这次,很意外,电话通了。
通了,但是没有人作声。
她看了一眼前面,确定聂江野没有出来之后,才走到一棵树下说话。
「告诉我,你的目的。」
她尽量压制住怒火,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
气氛在寂静的沉默中慢慢变得剑拔弩张,她虽然没有跟那头的男人见面,但是气氛就是这么容易绷紧。
许久,她听到了嘬的一声。
很轻,很浅,很慢,就像午夜突然闯入卧室的精灵,在她额头上低低地吻了一下。
要不是对方提到了她儿子,她会认为,这就是一个猥琐下流的变态!
「说,话!」她的耐心被逐渐磨灭。
下一秒,电话被他挂断!
没过几秒,一条新的简讯又进来了。
【亲爱的,我们是天生一对,我允许你玩,但不会允许你玩过火,和儿子乖乖等我,回来。】
凉慕止差点把手机握碎。
她缓了缓情绪,快速编辑一简讯给他发过去。
【你,做梦!】
之后,她快速走进别墅里。
心里一阵阵作呕,不敢相信这个噁心的男人竟然是早安的亲爸。
她已经打定主意了,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她现在的生活。
明天,她就去换号码。
疾步走进去,一转弯,却看见聂江野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这样的他,让她心疼。
她顿了顿,突然上前单手搂着他的腰身,脸靠在他肩头上。
「聂江野,我们不吵了,行么?」
这个平安夜和圣诞节,他们都在吵架,她觉得今年就是她的本命年。
他握住她的肩头,将她挪开一些,黑眸俯视着她的眼睛。
「刚才跟谁通电话?」
凉慕止微微错愕,想不到竟然被他看到了。
「我,」她目光挪开一些,没有直视他,「这件事我会尽快处理好,咱们翻篇了,不行么?」
他没说话,安静地注视着她,眸子里散发出来的情绪,显然是不可能会答应她这个可笑的提议。
要是换以前,估计已经爆发了。
寂静地对视几秒后,凉慕止忽而想通了一些。
她不想自己的感情因为那个噁心的男人受到影响。
她顿了顿,才说,「可能是早安的亲爸爸。」
那一瞬间,她看见他眸光里的诧异,震惊,凛冽。
但她也发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心中某根本紧压的弦突然得到了解放,压力没那么大了。
她镇静道,「他突然出现,而且知道早安还活着,很显然,她跟着我们一起去了芬兰,否则他不可能会知道孩子还活着,他现在想要回孩子。」
「我不想你卷进去,我只想你参与我的现在和未来,你让我自己处理这件事,好不好?」
那段暗无天日的过去,是她一生的噩梦,不必回想,也不要回想。
他脸色稍有缓和,向她伸出手,「手机给我,让我跟他谈谈。」
凉慕止犹豫了,那个男人说出来的话那么噁心,要是他口不择言,将当年她在王家被强上的事告诉聂江野……
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可触碰的禁忌,她也有。
她忘不了当年自己是怎么在浴室里被男人伤害,一遍又一遍,最后弄地遍体鳞伤,衣不蔽体地落荒而逃。
那些画面此时像过电影一样划过她的眼前,一遍遍抵达她心里的禁地。
一阵情绪上来,她挥开了他的手,「我说了自己处理,难道你就不能松手一次么?」
她太急了,有一半的情绪都来自当年,但是却全都撒在眼前她最在乎的男人身上。
聂江野并不知道她的难处,现在的他,只知道她没有完全信任他。
就连保护,都不愿意让他保护。
他深深地拧着眉。
凉慕止深知不能再谈下去了,否则只会吵地更凶。
「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说完,她快步走上楼去。
怕情绪传染给孩子,她没有跟早安一起睡,而是睡在他房间的隔壁,自己一个人,静静地想着这些事情。
静下来后,她回想着有关于那个男人的所有细节,发现不对劲。
第一,他如果一直在监视着她的生活,那么有可能也会看到她和孩子遇袭的那晚,早安是他的孩子,他当时却没有出来救人。
第二,他说,别让儿子认贼做父,也就是暗示着聂江野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作为孩子亲生父亲,眼看着孩子陷入危险而不顾,又挑拨她和聂江野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