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看出了陶若突然有些不自然了，却也没有说破，只是目光一转，看向街角的一家店铺，说道：「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陶若回过神，说道：「好，好啊。」


    朱槿自然是特意带陶若来这家的，因为上次来，这家的店主还认得他们。这次一进去，女店家果然又认出了他们。


    「真是有缘啊，两位，又见面了！又来无双城玩了？」


    陶若虽然住在无双城的时日不算短了，但是她平常很少一个人出来逛街。跟秀沉他们一起出来的时候，都是去的大店铺，这种街角的小店基本上不会进。而且更多的时候，都是去逛凡界的街了。


    见店家这么熟稔地跟他们打招呼，陶若有意外。


    「是呀！」朱槿笑着回应，拉着陶若在一惯的位置上坐下，对店家说道。「还是来上回那几样点心吧。」


    「好咧！」店家热络的应了。麻利地送上一份糕点后，盯着陶若看了看，笑着说道：「两位终于成亲了啊！恭喜恭喜啊！」


    陶若刚从天界回来，就被朱槿邀请出门了。作的还是天后的常服装束，软烟萝长裙，轻纱外衣。长发却是盘了起来，不再是以往的少女妆扮。陶若见店家误会了，顿时有些尴尬，连忙解释说：「不，不是的……」


    店家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道歉道：「是我多嘴说错了，两位别介意，别往心里去啊！」说完，她便转身匆匆去了。


    陶若在位置上坐着，看着面前的点心，心里十分别扭。回头看看朱槿，说道：「我们走吧？」


    朱槿看着她，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不想面对这些事情，对吗？」


    陶若心中沉了沉，甚至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起身就往外去了。


    「陶若。」朱槿追了出来，拉住她的手。


    陶若抽回手，说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出城吧。」说完，便启步向前，往出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沉默无语，直至出了无双城，陶若才停下脚步，说道：「就送二殿到这里吧。」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陶若！」朱槿伸手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回到自己身前。「你如今，真的要与我形如陌路吗？」


    「我……」陶若张了张口，却全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又立了你为天后，你们出双入对，如胶似漆，你当真，一点都没有顾虑到我的感受吗？」


    「我们订立过两次婚约，第一次是我错，我不该那么轻易地同意解除。为了这个错误的决定，我懊悔至今。第二次，你答应过我，永远都不会解除的。你答应过的！」


    「你说过，你不会不要我的，你还记得吗？你还说过，你不会再跟他在一起！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食言！」


    「你不能想起了他，却独独忘记了我！」


    陶若被他一连串带着指责的问话给问得呆住了。


    这些日子，她确实满心只想着天帝，而从来没有往他这边想上一想。但是，事至如今，她已经作出了选择，还要她如何呢？


    「对不起。」陶若由衷地道歉。「我曾给了你这么多许诺么？对不起，我只怕是兑现不了了，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


    「然后？」朱槿看着她，眼圈有些泛红。「一句『对不起』，你就要把往事全部抹去吗？曾经说过的话，发生过的事情，你就当作从未说过，从未存在过吗？如今，你选择了他，你就准备当作从未认识过我吗？」


    「我们曾经是那么亲密的伙伴，如今，你却要对我绝情至厮？！」


    「我……」陶若的心已经乱作一团，对于那段被自己遗忘的过去，莫名地感到了恐慌。


    朱槿的双手扶上她的肩膀，认真地说：「陶若，我不求你回到我的身边。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不要把我当成陌生人……把过去的一切，重新想起来，好吗？」


    陶若呆了一呆。


    她曾经问过天帝，她应不应该试着去找回丢失的记忆。他说，以前虽然有很多快乐的事情，但是也有很多悲伤痛苦的事情。他不想她再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他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没有太多的牵绊，也没有太多的困扰，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多好。


    就她与天帝来说，现在这种情况，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但是如果朱槿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忘记一切吗？」见她迟疑，朱槿的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那是因为他逼你，他逼你在他与你爹爹之间做一个选择。他囚禁你，废了你，还将你押上诛仙台，让你亲眼看着我受三十六道天雷之刑。你痛苦绝望之余，自闭八识，长睡不醒。他出于无奈，才找到夜王，请夜王殿下设下天香引，消除你所有的记忆。」


    「天香引，是夜王殿下所设，他有办法解除！我们去找他，请他解除你身上的天香引，让你重新想起往事，好吗？」


    「如果你想起来一切之后，还是选择跟他在一起，那我……就真的死心了。就当是给我一个彻底放手的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次机会，不要让自己的人生留下空白，和遗憾。」


    陶若沉默了一会，说道：「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好吗？」


    「好。」朱槿点点头。「那我过几天再来找你。」


    「嗯。」


    将朱槿送走之后，陶若一路茫茫然地回到夜王府。当醒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夜王的书房门口。


    「浅浅？」屋里的夜王发现了陶若，转身走过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莫不是……朱槿跟你说了什么？」


    「爹爹……」陶若呆呆地问。「我是被爹爹下了天香引，所以才忘记以前的事情的吗？」


    夜王的神色微微一顿，而后深深地嘆出一口气，说道：「你之前夹在爹爹和天帝中间，左右为难，过于痛苦。当初的我和他都过于强势，互相都不愿作出分毫退让，才使得你痛不欲生。所以，如今，我与他，都不敢太过于坚持。一切，顺其自然。」


    夜王长长地嘆了口气：「浅浅，过去的事，不如，就让它这么过去吧。」


    「可是，朱槿二殿那边……」陶若心中有些忐忑。


    朱槿话中之意，是说她与他之间，曾经非比寻常。倘若，她以前真的与他有情，又曾给予他那么多的许诺，如果因为遗忘了这一回，而选择了与天帝在一起，与他相见陌路，那她是不是太对不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