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越听越觉得不对,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他一时还想不到。但是,陶若一个人进去了,若是这个清远有问题……天帝脸色一变,当即身影一掣,就往陶若进去的方向沖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陶若坐在床前抓着清远的手垂泪,而帐顶则凝聚着一团青气,正聚势欲往陶若的头顶灌去。
「陶若!」天帝急唤一声,同时广袖一挥,打出一道玄霄剑气击散那团意图不轨的青气。
与此同时,床上的清远蓦的喷出一大口鲜血,将陶若的白色素服染红一片。
「陛下?」陶若回头见天帝快步沖了进来,一言不发就出手了。再低头一看,清远已经大吐了一口鲜血之后,竟开始有了魂飞魄散的迹象。
「清远!」陶若大惊失色,赶紧凝聚灵力,想要渡给清远,保他神魂。不想却被天帝一把拉住,从床前扯离。
「陛下,你做什么?」陶若急道。「清远有危险!要赶紧救他!」
「他不是清远。」天帝向她解释。「他方才想夺你的魂!」
妖王紧跟着天帝进来,看到陶若被天帝拉走,又听得她喊清远有危险,他赶紧替位到床前,为清远输送灵力保命。这会儿听得天帝说的话,不由冷幽幽地说道:「天帝陛下真是说笑了。清远一介凡妖,又被天火焚烤十余日,神元早已所剩无几,自己都朝不保夕,如何还能夺取上仙的神魂?我看天帝陛下,是急于杀人灭口吧?」
「言蹊!」天帝震怒。「你是中邪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中邪,我很清醒。」妖王的脸色有些泛冷。「一千年前的青羽族、天乌族,前阵子的太湖、洞庭水族,还有现在的雪狐族,天帝陛下哪次不是如此?逮到错处,就灭人家全族。是,陛下是有法可依,秉公执法。他们或许是犯下大错,但是一族上下,有多少妇孺,他们是无辜的,有那个必要赶尽杀绝?」
天帝看着他,目光如冰:「没想到,你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看你是疯了。」天帝上前一把抓住妖王的手。「走,随我去天池清醒清醒。」
妖王却一把挥开天帝的手:「不需要。」
「天帝陛下。」妖王站到天帝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从今天开始,妖界,不再听命于天界。」
「你真的疯了……」
「我清醒得很!我以前才是疯了!」妖王愤怒了起来。「就因为我们幼时的情义,你灭天乌族的时候,我没说话。灭青羽族的时候,我也没说话。这一千年来,你派人在魔界追杀青渺他们,我也没有说话。我甚至都忘了,它们,是我的子民!是我妖界的子民!却被天界任杀任剐。如今又是雪狐族……是我错,是我这个王太软弱,太宽容,才使得天帝陛下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妖界恣意妄为!」
「从今天开始,请天帝陛下不要再插手妖界之事!来人,送天帝陛下!」
话音一落,便有一队妖兵沖了进来。
随行的天权星君自然也立刻带着天兵进来护驾,一时之间,两面剑拔弩张,小小的内殿中,硝烟之气空前瀰漫。
陶若从天帝出手打伤清远开始,就回不过神来。随后又听得妖王指责天帝,说他灭青羽族、天乌族、太湖洞庭水族、还有雪狐族……
天帝冷冷地看着妖王,浑身散发着阵阵寒气。
妖王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
天帝冷冷说了「走」,拉过陶若的手,便欲往外走去。
陶若却往后缩了一下手:「我看看清远的伤势。」她方才进来,还没开始与清远说上话,天帝就沖了进来。妖王给清远输送了灵力护其心脉,之后就开始指责天帝,她因为震惊于天、妖两界的同盟关系竟然就此决裂,一时忘记过去查看。这会要走了,她肯定要确认清远无恙之后,才能安心。
天帝以为她也听信了妖王那番言论,顿时有些着恼,强行将她往身边一带,揽着她往外走。
妖王见状,出手想将陶若留下来。
天帝当然不肯,陶若见他们竟要动起手来,赶紧侧身拦在二人中间,急声说道:「你们都冷静点!我只是想看看清远的伤势!」
妖王看着陶若,说道:「他灭了你们雪狐一族!还要杀清远灭口!你确定你还要跟他回去?」
「雪狐族的事跟陛下无关!」陶若斩钉截铁地否认。「陛下不是那样的人!」
「他刚才要杀清远,你可是亲眼看见的!」妖王怒于陶若的「冥顽不灵」。
陶若有些迟疑了:「那应该是个误会……我去看看清远。」
天帝却抓着陶若的手,不肯放她过去。
「言蹊,今日你所言,我权当不曾听见。你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这前因后果,我会再来找你。」说完,他强行搂过陶若的腰,揽着她出门,飞身返回天界。
「我要看下清远的伤势!」被强制带离的陶若有些生气。「陛下为什么不让我去看清远!」
「我说了,那不是清远,它要夺你的魂。」
「他伤成那样,如何夺得了我的魂?」
「就算不能,我也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陛下能不能不要再打着为了我好的幌子,替我下决定了!」陶若也生气了。「我讨厌这样的陛下!」
之前狐族的事,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不想让她担心,才瞒着她。但是,如果不是她意外发现,他就要强行撤掉族长和长老,那可都是她最亲的族人!他怎么可以说撤就撤,可有想过她的感受?
她爹爹的画像也是,他不想让她知道她有个魔族的爹爹,她也理解是为了她好。但是他不由分说地就烧了她的画像,那是她唯一拥有的与爹爹有关的东西!
还有,今天,清远的事,他直接就出手伤人。清远的伤本来就很重,这样一来,就更加死生未卜了。却连看一眼都不让,只因为怕会对她不利。
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替她决定一切事情,在他看来,只要前提条件是出于对她好,其他的人和事都是微不足道的。他是天帝,是六界之主,他可以睥睨苍生,但是她不同。她有太多珍视的人,珍视的东西,她想自己去做取捨,她想自己决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