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陶若便在天帝的陪同下来到灵敬山，拜祭已逝的族人。


    阵山，休整成了墓山。看着林立的墓碑，想到曾经熟悉的亲人们，如今都已经魂归太虚，只留下这座座冰冷的石碑，陶若又忍不住潸然泪下。停立在族长的墓前，轻声却坚定地说道：「爷爷，我一定好好照顾小六他们，指导他们成才，让我们雪狐一族很好地延续下去。」


    「还有清远，不论他身在何处，也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他。」


    「害死你们的凶手，我也一定会抓他出来，让他为你们偿命。」


    天帝一直在她身后站着，静静地陪着她。忽然听到外围传来说话声，似乎是有人靠近，被天权星君拦住了。


    回过身，便见有两个年轻女子被天权星君拦在了山脚。


    陶若也听到了声响，回身走了过来：「是什么人？」


    「不知。」天帝轻揽陶若的腰，扶着她一同缓步下山。待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魔界的那位秀沉公主和一个侍女。


    秀沉公主一见他们下来，便大声喊道：「天后娘娘！」


    陶若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那漂亮女子是在喊她。「……你找我？」


    「是呀！」秀沉公主说道。「我知道今日是天后娘娘族人的头七，娘娘必定会来拜祭他们。我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只是没想到天帝陛下也来了。倒也正好。」


    天帝轻声告诉陶若：「魔族昼王的女儿，秀沉公主。」


    魔族的公主？


    陶若怔了怔，问道：「公主寻我何事？」


    「我想做天妃，天后娘娘是否同意？」


    秀沉公主说的坦坦荡荡，就像是在说我今天早上吃饭了一样，使得陶若一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本座已经很清楚地回答过公主了，本座不纳天妃。」天帝代为回绝。


    「我知道啊！」秀沉公主坦然地说。「所以我今日来，问的是天后娘娘的意思。如果天后娘娘同意，我想天帝陛下多半也会同意。」


    「我父王是魔界的昼王，如今魔界过半的兵力，都直接听命于我父王。夜王是我姑爹，也唯我父王马首是瞻。可以说，我若是当了天妃，陛下可以直接将七成的魔界势力收归麾下。六界一统，指日可待，陛下何乐而不为呢？」


    秀沉公主转而又对陶若说道：「不过天后娘娘也无需担心，先来后到的道理我也懂，我不会抢天后的位置。我会敬重、谦让天后娘娘，只要娘娘也真诚相待，我们一定能很好地相处，共同辅佐陛下，坐拥六界。」


    陶若终于确定了，这位英姿飒爽的公主是想嫁给天帝做天妃。但是这番话将高度拔得太高，一统六界都出来了，她一时都不知道如何接这个话，便抬头看向身旁的天帝。


    天帝见她看过来，心中就有几分不悦，这时候难道不是直接回答「不同意」吗，看他做什么？


    秀沉公主等了会，不见陶若回话，便说道：「天后娘娘不说话，我就当娘娘是同意了啊！」


    陶若想了想，说道：「兹事体大，公主也未必能代表昼王和夜王作出决定吧？」


    说完，她就感觉到天帝放在她腰际的手，在她腰间轻轻拧了一把，以表示他的不满。


    陶若抬头看向他，示意他淡定，不要这么急躁。


    「父王和姑爹向来最是疼爱我，只要我有所求，他们必定会答应的。」


    陶若微微一笑：「若是魔界真的诚意归顺天界，从此六界一统，万世昇平，乃是福泽苍生的大善事，我自然不会阻止陛下纳妃。」


    秀沉公主闻言粲然一笑：「有天后娘娘这句话就好，那我先回去了，有好消息再来此找寻娘娘。」


    陶若客客气气地说：「公主慢走。」


    秀沉公主走后，天帝就不高兴地发难了：「你这是何意？牺牲本座，去招降魔界？」


    听出他话中的怨怼之意，陶若暗自笑了声。拉着他的手，柔声安抚道：「一个天妃之位，换魔界归顺，魔界不可能答应的。若是能答应，也不至于要人家公主亲自跑来求婚。陛下不用担心。让她回去闹闹，昼王自然会教导自己的女儿，不用咱们费心。」


    天帝嘆道：「我真后悔，不该让你懂这么多大道理。」


    「明白事理不好吗，难道陛下喜欢蛮不讲理的？」


    「我只是，不想你考虑这么多事情。」天帝轻声嘆息，搂了下她的腰，柔声说道。「我们回家吧。」


    秀沉公主停立在旁边的鹤归山之上，一直注视着那两道白衣如雪的身影，直至他们相携腾云而去。


    「公主。」她身后的侍女不解地问道。「我看天帝天后感情很好，连下个山都要搂着腰，腻歪得很。公主何必强行介入，自讨没趣？」


    「我不瞎。我也看见了。可是，父王找来的那些歪瓜裂枣，你能看得过去？」秀沉公主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本公主是什么身份，岂是那等粗鄙之人配得上的。放眼这六界八荒，也只有天帝陛下这样的身份，这般的人物，才能与本公主相匹配。」


    「公主说的是没错，只怕……」


    秀沉当然知道她在担忧什么，抬手制止了她往下说的话：「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对了，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天后娘娘，很眼熟？我看到她，就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侍女说道：「天后娘娘容貌生的讨喜，说话和气，我看着她，也觉得十分亲切。」


    「你懂什么！」秀沉瞪了一眼，她是觉得她仿佛是在哪里见过这位准天后。只是，到底是什么时候见的呢，她有些记不清了。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当即带着侍女返回魔界，直奔夜王府。


    夜王夫妇并无子女，对这位侄女非常疼爱，基本上每年都会接她过来住上几个月。所以，秀沉进夜王府就如同回自己家一样随便。熟门熟路地奔进书房，一头扎进藏书室，便翻找了起来。


    夜王正在书房中看书，见秀沉风风火火地跑来，唤了声「姑爹」就算打过招呼了，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


    「秀沉。」夜王无奈，起身来到书室门口，看着在书架上爬上爬下的秀沉。「你要找什么？」


    「画像。」秀沉头也不回地说道。


    「往左，第二和第三个书架，那边全是画像。」出于为自己的书架考虑，夜王积极地提醒了她。


    秀沉立马就窜过去了，又是一阵捣鼓。然后，她就提拎着一幅有些陈旧泛黄的画像过来了。「姑爹！」秀沉一把将画像展到夜王面前，指着画中人，问道。「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