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弗里一出场，就备受瞩目。


    他在神赐之城名声大噪，因为那脾气太古怪差劲，谁的面子都不给。


    再加上生意遍星球，富可敌国，手上有很多别处都寻不到的稀奇玩意儿，但卖不卖，卖多少，全看他心情。


    也没见他给过谁好脸色，这会儿却十分殷勤的跑到了兔族小姐身前。


    杰弗里取下帽子，弯腰行礼：“晚上好，芝芝小姐。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您。”


    “晚上好。”余芝芝双手拎起裙摆，轻轻回礼。


    杰弗里一抬头，便看到她胸前挂着的冰蓝色“项链”，眸光一顿，很快，他意识到这是什么。


    珠宝商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震惊——


    对他来说，这世上没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如果有，那就是人鱼的心鳞。


    据说，心鳞藏得极其隐晦，血肉相连。即使人鱼死了，剖开了胸膛，都找不到。


    只有他们愿意，才能它逐渐在心口浮现。


    杰弗里一时之间愣在原地，差点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杰弗里先生？”余芝芝轻唤。


    孔雀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直起上半身，脸上堆着笑：“芝芝小姐，为了庆祝我们的再一次相遇，吾有一样礼物要送给您。”


    “送我？”余芝芝没想到杰弗里会送自己礼物。


    杰弗里从怀中掏出一个水晶小方盒，他打开，里面躺着一条刻着莲花的钻石手链。


    “您可千万不要跟吾客气。初次见面，吾实在太放肆了，一直想找机会跟您道歉。”


    他食指撩起手链，面露泣色：


    “这个礼物，如果您不收下，吾会寝食难安。”


    “……好吧。”


    余芝芝担心自己拒绝，他会当场哭出来。


    孔雀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请芝芝小姐伸出手来，让吾给您带上。”


    杰弗里将这条精致的钻石手链，戴在了小雌性白皙的手腕上，灯光熠熠，衬得手链愈发精美闪亮。


    这确实是一条非常让人心动的手链，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定制的洛玉白钻，雕刻出的莲花，栩栩如生。


    余芝芝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这莲花里，竟然有一汪清水，隐约还能看到荡漾着的细长的墨色影子。像小蝌蚪一样。


    杰弗里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不知，今晚的舞会，吾是否有荣幸邀请芝芝小姐共舞一曲呢？”


    “我……”余芝芝婉拒了，“我不会跳舞。”


    她不会跳舞。


    这次来神赐之城，一是因为好奇月升节，二是为了之后做准备。


    船已经备好了，预产期还有几天，她决定在公馆多住一段时间，一直住到生完人鱼崽崽。


    杰弗里露出了惋惜之色：“那真是太可惜了。”


    他的视线看向一旁，看到少女身边站着的人鱼，神色微顿，立刻向后退了好几步。


    ——之前，自己花钱买了他的眼睛，万一他想复仇，那可就糟糕了！


    杰弗里不敢逗留。


    向余芝芝告别后便匆匆离开。


    珠宝商人杰弗里的一举一动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都看到了，他送了一条定制手链，那条链子可太漂亮了，戴在兔族小雌性的手腕上，浑然天成，耀眼夺目。


    不少贵族小姐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链子一看就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恐怕她们拿着无数金银珠宝上门，杰弗里也拿不出第二条。


    舞会要开始了。


    冰系术法搭建的水上之路，一路延伸到核心区域。一望无际的海面，即使到了晚上，也被灯火照亮。


    只有手握门票的人，才有资格前往最中心的区域。


    普通兽人，只能在岸边围观。


    护卫队寸步不离的守在余芝芝身后。


    余芝芝并没有选择前往核心区域，而是跟尤森在海边散步。


    绝大多数的人都在岸上，烟花绽放，照亮了夜空。远处的巨型冰制舞台，倒映着灿烂的波纹。


    余芝芝的鞋子，被护卫队捧在手上。


    她双手拎着裙摆，踩着湿润的软沙，在海边缓缓行走。小小的浪花拍在她雪白的脚丫上，激得她欢快的笑出声。


    尤森安静的跟在她身后，时刻关注着她的状态。


    这一幕，有很多兽人看到了。


    即使兔族小雌性没有去最耀眼的高台上，她也仍然是人群中最瞩目的存在，难以忽视。


    尤其是她身后的人鱼，即使已经身处海边，也没有任何想要进入海里的举动。


    他甚至，连鱼尾都没有暴露。


    要知道在海里，人鱼的战斗力可以翻十倍不止。如果他真的暴走了，单凭这一支护卫队，很难拦住。


    甚至是——


    人鱼距离他的饲主那么近，想杀她，轻而易举。


    许多兽人都在看。


    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


    就看到，人鱼快走了两步，来到兔族小姐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有兽人的脸上露出紧张之色：“他不会是要行凶了吧？”


    这里离海这么近，杀完人，刚好可以潜入海底。


    搞不好真让他逃了！


    已经抵达海上冰台的贵族雌性们，也发现了海边散步的那两道身影。


    狐族大小姐捏紧裙摆，她可不想看到这只小兔子被伤害啊。


    尤森慢慢伸出手。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却看到，他不着痕迹的，浅浅的拉住了兔族小姐的手。


    余芝芝侧头看他，脸上露出一抹笑，与他十指相扣。


    这一幕，让许多兽人愣住。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护卫队，似乎见怪不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尤森牵着她，就像很多次，他们在雪中漫步一样。


    乐园到处都是雪。


    下了停，停了下，新雪覆盖旧雪，永远没有融化的那天。


    这条海岸线很长很长。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牵着小兔子的手，心里却还是会有一些莫名的恐慌。


    ……他在害怕。


    他在怕什么呢？


    尤森自己也无法知道答案。


    ……


    很晚，舞会结束，狐族少女来到余芝芝身前，她微笑：“芝芝小姐，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今夜，她哥哥回来了。


    余芝芝轻轻地“嗯”了一声，“记得。”


    “那，现在方便吗？”


    她的视线扫过一旁的人鱼，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定定的注视着他。


    “方便的。”余芝芝慢慢放开人鱼的手，“黎音小姐，请带路吧。”


    在余芝芝松手的那一刻，尤森本能的想重新抓住。


    他的手指僵在半空中。


    又慢慢放下。


    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