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你说要是有一天，我忽然死了，你要怎麽办？”她低低呢喃，似乎在问钟离玄，也似乎在问自己。


    钟离玄没有想过她会问这种问题，他目光微沉，看着她若有所思，“宝贝怎麽会想到死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死亡这个问题方向太大了，他琢磨不出颜小乙为什麽会忽然说这个。因为什麽？有人死了？还是颜小乙她身体不好？或者是，有人想要她的命？哪一个可能都让他心生不喜，将她微微提了提，搂紧了。


    颜小乙被他紧紧抱着，鼻息间都是钟离玄的气息，那股莫名涌出来的安全感，让她觉得，只要在他怀里，全世界都伤害不了她一样。


    许久。


    “没什么。”


    她满足地闭上眼，低喃：


    “我忽然害怕我要是有一天不在了，你会不会很痛苦。如果我不在了，你记得好好活着，然后重新找一个女朋友……”


    她没有看到钟离玄已经阴沉下来的脸色，而是继续说：


    “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我也会，好好活着，然后重新找一个男朋友……不要让爱你的人失望，对不对……”


    钟离玄怔了怔，她现在的态度，不太对。只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只好柔声低诱着：“宝贝，发生了什麽事情，告诉我，嗯？”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好听的足以让耳朵怀孕。她忍不住顺着他的话思考，发生了什麽事情？发生了……


    “我妈妈走了。”


    说完，她自己都怔了怔，下一秒低下头，彻彻底底的缩在钟离玄怀里，任由钟离玄怎麽用力，都不出来。


    “好了宝贝，我们不想那麽多了。”


    钟离玄只好作罢，心里思考着，颜小乙所说的‘妈妈走了’是什麽意思。他还大概记得那天在烈士墓碑见过一眼、被颜小乙叫做妈妈的女人。那个女人保养还不错，尽管身上穿着清洁工的衣服，但不难看出，那女人身上那抹难以掩去的优雅高贵气质。


    那是大户人家才能养出来的气质，只不过……


    怕颜小乙闷，钟离玄等了一会儿，感觉她情绪缓和差不多了，便微微将她往外拉了拉，低声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嗯。”她刚好也觉得渴了，在浴室做了那麽久，她的嘴唇有些干。


    钟离玄起身出门，丝毫不介意自己浑身赤，裸。


    留在屋里的颜小乙确定门已经关上之后，再坐起身，坐在床上，有些发怔。


    她从回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隔半年以来第一次牵扯到了心脏那枚弹片，她差一点就忘了锥心之痛的痛苦。那枚弹片怎麽就刚好那麽凶险，取不出来，又不能放任下去。


    她是不是真的，要永远顾忌着胸口的那枚弹片，什么都不能做？也什麽都做不了？


    这半年来她过得太安逸了，安逸到……她忘了那麽重要的事情。都怪钟离玄，平时那麽那麽的宠她，害怕都要无法无天了……


    如今忽然发作，打得她措手不及的同时，也让她脆弱到一碰即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