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教皇的死亡，玛姬耳边顿时被一阵穿透耳膜的尖叫声所充斥，叫她不得不捂住耳朵。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抽空解除了‘逆转生死’的禁咒效果。


    灰白色的瞳孔变回了淡金色，看上去有了点人气。


    刚才那一出，直接催化了她的亡灵化速度，现在半边身子都已经变成灰白色了，跟死人没有区别。


    就算解除掉禁咒加持，这玩意也是不可逆的。


    只能说亡灵化终于不再继续了，但她也变成了半人半亡灵的状态。


    玛姬完全不比死去的教皇好多少，血从她的嘴角流下，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如果不是教皇直直的仰面倒在地上，她现在就好像在和教皇一拜天地。


    她一只手握着心脏，血从她的指缝里滴答滴答的流下，玛姬却感觉不到一丁点温热，因为她的这只手已经相当于废了。


    死去的肢体感受不到温度。


    另一只手则是无力的捂着耳朵，那种尖叫声不是来自于环境，而是来自于她的脑内。


    玛姬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终于那种凄厉的惨叫开始消散，消失不见。


    紧接着就出现了很多温柔的，女孩子的声音，陆陆续续的在和她道谢。


    脑海里也出现了很多和她穿着相同圣女服的少女，几百个单薄瘦弱的身影，看起来都很年轻，甚至是年幼。


    有比她年龄更小的，还对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谢谢你。”


    “终于....解脱了。”


    “一切都结束了....”


    声音渐渐变小，渐渐消散在玛姬耳边，她们在一一离开，是她阻止不了的离开。


    就像原主走的时候，她从来都无能为力。


    玛姬怔愣的听着，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该安慰吗？


    还是该替她们难过....


    还是为她们庆祝吗？


    所有的话哽在嗓子眼里，原本胜利的那点喜悦一点不剩。


    她当然知道这些少女都是什么人，是......和她一样的人。


    她们在向她道谢，可应该感谢的人明明是她，是这群曾经的圣女们，亲手杀了教皇，而不是她杀了教皇。


    她才是唯一的，被救下来的，活着的圣女。


    玛姬有些恍惚的看着手里的心脏，明明半边身体都没有知觉，她却根本不在意，只是沉默的跪在那，一动不动。


    她知道，她现在该站起来的，外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做。


    还有很多麻烦没有解决。


    但她什么也不想做，甚至自虐的想，如果她不杀了教皇，她们是不是就不会彻底消失了.....


    那恐怖而凄厉的惨叫，都是来自于她们。


    因为教皇死了，她们也无法继续存在，连亡灵都不能继续做，只有消散一条路。


    她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能把她们保下来。


    是不是还有更合适的选择，她就这样杀了教皇，是不是个草率的决定....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人总会美化自己没有选择的路，现在的玛姬就是这样。


    她做了无数假设，但摆在她面前的，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就在玛姬沉浸在难过的心情中时，光明神残像突然说话了。


    “你....不要难过。”


    他的嗓音同样带着复杂的情绪，看完刚才的战斗，就算是神明也会因此而动容。


    玛姬愣愣的回神，脑子半天才明白过来光明神的残像在安慰她。


    她转过头，终于在残像现身以后，第一次正视他。


    “.....多谢。”


    一人一神对视的氛围谜之尴尬，玛姬沉默半晌，才僵硬的吐出了两个字。


    简短的对话，气氛再次变得沉寂下去。


    光明神残像看着玛姬，看着她眼中的空洞麻木，最终原本想说的话一句也没说，只是静静的陪了玛姬一会儿。


    直到一个身影以闪电般的速度闯进教堂之顶，将玛姬整个人裹在了斗篷里。


    光明神残像看清来人的样貌，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以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因为这人散发着和黑暗神一模一样的气息，只是比从前弱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也许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撼，他也有点习惯了，也就没有表现出太多反应。


    哪怕是黑暗神变弱了，哪怕是黑暗神出现在他的神殿里，都没什么可意外的。


    毕竟在他看来，人族也就那样了，半亡灵化圣女血战亡灵化教皇。


    这糟糕的世界。


    他正想着，视线扫过门口，紧接着门又涌进了一大堆人，他一一看过去，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现在的眼神比玛姬还要麻木。


    都是老熟人，差点就凑齐了。


    甚至里面还有一个自己。


    没错，哈伦因为太过担心，也跟着闯进了教堂之顶，刚刚好与马上就要消散的光明神残像四目相对。


    本体和残影的气氛异常微妙，但只有他们之间能感受到。


    其余所有人都在关注几乎完全亡灵化的教皇尸体，和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光明圣女。


    福特走进来看得第一眼，就当场两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还是亚尔林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才没让他摔倒。


    珀金就守在玛姬身边，把人完全抱在怀里，也不顾及别人会不会看见。


    他进来的瞬间，就感觉到了玛姬身上的不对劲。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将玛姬所有的异常完全遮住，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


    事实证明他做的没错，如此近的距离，他感觉到了玛姬身上散发出的，死亡的气息，非常的浓郁，如果任由别人接近，肯定能感受到。


    虽然不知道玛姬做了什么才把自己搞成这样，但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她。


    奈瑟隔空与珀金对视一眼，两人长久合作多多少少也有一点默契，立马心领神会，知道现在的玛姬是不能见人的。


    终于始终没露面的神父巴顿姗姗来迟，堵在阶梯入口的人群纷纷让开位置，让他踱步走了进来。


    隔空，神父巴顿也终于看见了他狂热信仰的神明，正站在教皇尸体的不远处。


    还有被保护起来的光明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