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王看了站在门口的陆展瑜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笑着答应了。
陆展瑜看娇妻无事,也松了一口气,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深吸了一口气,跪拜在地,道:“王爷千岁。”
陆朝阳连忙也过去和他一块儿行礼。只有商玉卿这个倔头,愣是站着,一动也不动。
好在五王并不介意这些细节的问题,笑着答应了一声,还抬手虚扶了陆朝阳一下。陆展瑜便对陆朝阳道:“你先出去。”
陆朝阳看着微微有些紧绷的丈夫,张了张嘴,然后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些事情,她也不懂,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于是便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给五王行了个礼,出了门去。
满院子的侍卫看着她,以及她身后跟着的那个太监模样的人。陆朝阳也不回头看,只是快步走上前去扶着黄婆婆,道:“婆婆。”
“你们快放手。”
那些侍卫看了她身后一眼,只见那太监点点头,这才放了手。可怜黄婆婆年纪大了,这么一冻,哪里还受得住,整个人已经抖得如同筛糠一般。陆兰英也挣脱出来,和陆朝阳一人一边扶着黄婆婆,三人一块儿先往黄知秋屋子里去坐着了。
黄婆婆和陆兰英显然都冻伤了,两人进了烧炕的屋子,竟然 还是哆嗦个不停。陆朝阳就去倒了热水来,给她们俩一人一杯,先捧在手里。
这时候,陆兰英才敢说话:“朝,朝阳姐”
陆朝阳看向黄婆婆。年长的黄婆婆却是一脸的沉静,那沉静之中,甚至有些悲哀的意味。
最终,陆朝阳轻声道:“你们别担心,也不用怕。那是京城来的贵人,和展瑜哥说两句话罢了。”
她咬了咬牙。站了起来。道:“你们先歇着,我去做饭。今晚就下面吃罢,还有不少排骨呢。”
黄婆婆连忙拉住她,道:“太太,您先歇着”
陆朝阳反手拍拍黄婆婆的手,道:“婆婆,您别担心。”
这时候。陆兰英稍微缓过来一些,便道:“我,我来给朝阳姐打下手。”
陆朝阳点点头。
不一会儿,厨房就传来了阵阵香气。莫说是别人,就是那在雪地里站了一个下午的侍卫,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陆朝阳却根本没有做这些人的饭。实际上。就算把家里的食材全部搬出来,也伺候不了这么大一群人。那群人似客非客,索性她也就不管了。只是在做饭的时候,难免有些心不在焉的,心里想着却是陆展瑜和那个五王到底在聊些什么。
饭香催人,终于,陆展瑜送五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陆朝阳断定,有商玉卿在这里。五王决计不会留下来吃饭的。果然。五王出了门,就好像很友好那般拍拍陆展瑜的肩膀。笑着又说了一句话。陆展瑜只是低着头听着。陆朝阳站在厨房门口,就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然后陆展瑜就拉着商玉卿,送五王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脸色尽是疲惫和凝重。
陆朝阳什么也没多问,这是吩咐人摆了桌子,一家人先坐下来吃了一顿热乎的。虽然这顿饭吃的寂静无声,不过陆朝阳明显感觉到,饭后,大家好像轻松了一些。
“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
说完,又轻声吩咐梅花等人去烧了水来,表示主屋要沐浴。梅花答应了。
装好一桶热水,陆展瑜也没有客气,脱了一身衣裳,就坐了进去,半截头发也沾在水里。陆朝阳挽起袖子走了进来,从背后给他搓背。
陆展瑜终于好似回过神,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朝阳。”
陆朝阳道:“嗯。”
陆展瑜寻思着该怎么对她说。
可是陆朝阳却道:“我都明白的,你也不用花心思来哄我。你是要进京了吗?”
陆展瑜抿了抿唇,道:“我不去。”
陆朝阳俯身轻轻搂住他的脖子,道:“我猜,这次五皇子既然会亲自来,那说明,也许桂嫔母子真的到了岌岌可危的时候。他是顺着乌骨子的轨迹找到你们,然后想让你们引师父出来,再助他一臂之力,做最后一搏,是吗?”
陆展瑜怔了怔。
陆朝阳轻声道:“是么?”
最终,陆展瑜长出了一口气,道:“他答应我,让我留在这儿直到你生产。”
陆朝阳很聪明,比他想得聪明。可是却还是没有想到点子上。现在她和孩子已经成为五王手中的把柄,就是要逼陆展瑜就范。甚至可以说,连他们师徒三人也被拿住了。
陆展瑜决不允许她进王府。只要让她留在这里,是要派人监视也好,怎么也罢,起码她轻快自在。
最终他只能在心中苦笑。原以为能躲得过去,娶妻生子,平乐往年。可惜他终究天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手上不染一点脏就抽身而退。
听了她的话,陆朝阳心中一痛,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他肩头静静地趴了一会儿,就起了身,继续给他搓背。陆展瑜不喜欢胰子,所以陆朝阳都是做手工活儿,技术一般,但是陆展瑜也不挑剔就是了。
夜间夫妻同榻而眠,陆朝阳原背对着他,不知道怎么就翻到了他怀里。陆展瑜揽着她的肩背,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陆朝阳轻声道:“展瑜哥,你不用担心我的。”
她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尽量不成为他的负累。
陆展瑜轻轻地答应了一声,道:“睡吧。”
隔天早上起来,院子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昨日的事情都是一场梦境那般。院子里的人都噤若寒蝉,陆朝阳也不打算再提。
他在前院和黄知秋一块儿盘点那块药田,盘算着种出来的东西的数量,然后又和黄知秋一起到前院去盘点刚进的药材,吩咐小伙计们整理药柜。俨然是一副准备开工的模样。
陆朝阳则在院子里,吩咐丫头们把昨天挂起来的彩灯都拿下来分了,然后就进去算账。
药房虽小,去年一年,扣掉工钱,药材进货,内院开销等等,去年也有两百多两银子的盈余。陆朝阳和陆兰英一块儿用红线一串一串的串好铜钱,然后收在大匣子里,打算待会儿让陆展瑜出去换了银票回来。
可是却又好像有些心神不宁似的,看着陆兰英,道:“兰英,你说说,你觉得黄大夫怎么样?”
陆兰英一怔。
陆朝阳道:“我只是觉得你的年纪也不小了,现在我想快些把你嫁出去。可是看来看去,现在却也找不到比黄大夫更好的了。虽说木讷老实了些,可是你是个聪明泼辣的,大不了以后自己多花些心思担起家来,我想着,这日子也好过的。你说”
陆兰英猛的明白过来,想起昨天的场景,顿时就有些瑟瑟发抖,道:“朝阳姐,你老实同我说,昨个儿,到底是咋了?“
陆朝阳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
“那你把我嫁出去,是不想挂累了我?”
陆朝阳有些难以启齿。这种理由,陆兰英是一定不会接受的。
果然陆兰英道:“那可不行,有啥事儿,咱们一块儿过这个坎儿。”
陆朝阳道:“胡说什么,你留下来陪着我们干啥,你又能帮上什么忙?何况,有什么坎儿?你姐夫要进京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陆兰英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陆朝阳道:“那黄大夫”
陆兰英不等她说完,就道:“不朝阳姐,我暂时,不想嫁人。”
陆朝阳想劝,又无从开口,只好就默不作声了。
然而陆兰英并不是一个蠢人,跟了她这么久,肯定也知道她的脾气。如果是好事,她这两天情绪也就不会那么低落了。这根本就不是原来陆朝阳该有的样子,虽说嫁人以后收敛了很多,但是她一直也没有这么消沉过。
陆兰英只是打定主意,她不说,自个儿便不问,只好跟着她,以后总会知道的。
还没过正月,仁心堂就开门了。先前也有零零散散的病人上门求医。可是虽未过正月,做大夫的哪里有绝对的假期。耿行知和周大夫还没有来上班,便是陆展瑜和黄知秋经常出诊。陆展瑜出诊的时候也会把商玉卿带上了,让他帮自己提药箱,或是干别的什么,总之就充任一下助手的角色。回来的时候还会和他讨论病人的病情,问他的见解。
每当这时候,陆朝阳便再一遍专心做针线,或者是别的活计,并不开口。有时候商玉卿走神了挨骂,她才会帮一两句腔。
乡下赵家今年是打算全家搬迁上山,因此分外的忙碌,老宅经营成熟,盈利可观,自然不能丢。留下了一个能干的管事扛着,赵牧也就不过问了。在搬家的过程中,有许多闲置家具,赵牧便让人送进城来,给林家,或者是陆朝阳家。
赵牧父子只当赵达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只是实在是没想到,这里头还牵扯得这么深。(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