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道:“娘,您的年纪可已经不小了,这一胎来的又不容易,当然得仔细将养着。这可是人家展瑜哥说的。眼下啥也比不得你肚子里这个我的小弟弟小妹妹哩。再说了院子里那点儿事儿,外头那点事儿,有我和宝儿哥,还有我爹,咋就忙不过来了,还不用您操心呢。”
林氏道:“话是这么说,你爹给我端茶倒水的,我心里也怪过意不去的哪能叫他一个大男人做这些活计。”
她毕竟在陆家呆了十几年,有些观念本来就根深蒂固,在陆家又被熏陶一下,便觉得男人天生便不该做那些事儿的。
陆朝阳就道:“咱们都是庄户人家,哪儿讲究那么多啊?您要是真为赵家考虑,就得先紧着你肚子里这个小祖宗,真要折腾出啥事儿来了,您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赵牧正进门,听见了,就道:“朝阳,别在你娘跟前儿胡说。”
陆朝阳被吓了一跳,连忙让开了位置。
赵牧就对她温和地笑了笑。毕竟是刚失去母亲的人,他的脸色还有些憔悴。
就见他坐在林氏跟前儿,道:“你别听朝阳胡说。如今咱们有了宝儿和朝阳两个,别的都不用操心。重要的是你得将养好自个儿的身子。”
陆朝阳不禁暗骂自己。林氏吃了那子嗣的亏,也不是第一天了。自己现在还在这儿说什么“千古罪人”,肯定会让林氏更紧张的。
只是没想到赵牧这么体贴
她想了想,便朝林氏递过去一个目光。
林氏就轻声道:“小孩子懂得什么。你也别”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亲昵,又有些尴尬的住了口。
赵牧就有些歉意地对陆朝阳笑一笑。
陆朝阳哪里会生他的气,只是笑道:“娘,我爹说得对。”
又对赵牧和林氏说了要把鸡抓到自己那里去喂的事儿。赵牧和林氏都怕她太辛苦了。但是她摇头说不会。
院子里,赵宝儿就给她找了个篓子,把自家的几只母鸡都装好了。让她带过去。
而这边的牛和马,陆朝阳就表示力不从心了。
回了郊区,不久就迎来了达子娘。
陆朝阳便和她一起清理过了猪栏,然后就两人一块儿坐着挑地龙和说话。陆朝阳已经把养地龙的知识教给了达子娘。
院子里又多了几只鸡,达子娘自然发现了。
“打算下午宰一直,煲汤给我娘补身子。”
达子娘忙道:“这刚怀上身子,怕是胃口还不太好。这太油腥了。怕吃不下呢。”
“我把油都刮了,就让喝汤,您看成吗?”达子娘是过来人,比陆展瑜还管用。
达子娘道:“我看,你煲汤的时候。也别下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干脆下点米。米吃油呢。到时候那汤就成了粥水,正好把粥给你娘吃,也不油腻,鸡汤也喝了,不是挺好?那鸡啊,捞出来切一切,片一片,油腻都去了。清爽的很,弄点蘸料,是最好不过了,保管你娘也喜欢。不然就弄点辣子炒了你们自个儿吃,味道也好。”
陆朝阳听得笑眯了眼,道:“我正担心我娘不爱喝汤呢。婶子你这主意可真好!”
没多久,挑出来两桶地龙,陆朝阳让达子娘拿去喂鱼。自己则把昨天过好热水风干了的蚯蚓拿来切了末,拌了糠皮去喂鸡。
正喂着,陆展瑜就来了。他还特地换了一身扎袖的短打,准备来杀鸡。
两人在鸡栏子跟前儿兜了一圈,陆朝阳选了一只年纪不大的花母鸡。年纪太大的母鸡老火,油多,怕林氏接受不了。
陆展瑜的架势倒是有的,端着刚才陆朝阳坐着的挑地龙的小凳子来,让陆朝阳先去烧热水,自己是打算来杀鸡了。
陆朝阳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道:“展瑜哥,你杀过鸡?”
陆展瑜道:“没有。”
“”
陆展瑜道:“来的时候,我问过了我姨父,已经知道该怎么弄了。”
“”
陆展瑜又道:“你快去烧热水。”
陆朝阳只好去了。
他把鸡抓在手里,拿着刀,比划了两下,已经把鸡头拧在了手里。
到底是没有杀过鸡的,一刀下去也没有个力道,那鸡陡然挣扎起来,陆展瑜也慌了神,就让它跑了出去。
那小母鸡滴着血在地上乱跳的情景非常碜人,陆展瑜虽说有些阅历,但毕竟出身摆在那里,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之间也膛目结舌。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不能让陆朝阳出来瞧见这丑态,手忙脚乱的去抓了那鸡回来。所幸他是个大夫,补了一刀就补准了,这鸡再挣扎,他也没松手。
过了一会儿,那鸡就不动了。
但是院子里的血迹却擦不掉了
陆展瑜不禁有些发傻。
陆朝阳早就听见了院子里的鸡飞狗跳,刚要出去,见他已经抓住了那鸡再下手,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就又没心没肺的回去烧水了,浑然不知道陆展瑜那惊心动魄的心路历程。
这时候,达子娘喂了鱼回来,提着空桶刚进了门,见陆展瑜提着鸡,差点昏了过去,连忙道:“小陆大夫,你咋在这儿杀鸡哪!”
这样神仙般的人竟然在这杀鸡!还弄了一地的鸡血!
陆展瑜的脸色还有些发白,但还是露出了个僵硬的笑容,道:“已经杀好了。”
达子娘看他拿了个大碗接鸡血,就问了他几句。结果就只好自己去屋子里拿了盐和热水出来,一边往那还淌着的鸡血里倒,一边用麦秆子去搅和。嘴里埋怨道:“没杀过鸡,等我回来再杀就是了嘛。”
陆展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陆朝阳提了一桶热水出来,等那鸡血滴干净了,就见达子娘利索的把鸡放进热水里烫了,然后就提出来,手里嗖嗖的拔毛。
倒把陆朝阳和陆展瑜晾在一边。
最终陆朝阳把那鸡血端进去了。陆展瑜刚洗了手,陆朝阳就拉着他到棚院去给小猪检查身体。路展瑜无奈,只好又一只一只的用手去试猪的体温,掀开尾巴观察猪的菊花,并且一脸认真的观察粪便。
陆朝阳在一边感激地道:“展瑜哥儿今晚留在我们家吃饭吧。这刚杀了鸡呢。”
陆展瑜顿时就对着一大堆猪屎滴落了一滴冷汗。
小猪崽们都是健健康康的,陆展瑜功成身退,先离开了。
达子娘帮忙杀鸡,走的时候,陆朝阳就给她塞了两个鸡蛋。她一开始不肯要,是陆朝阳硬塞给她的。
“我们家人口少,眼下又抽不开身去卖。这下了好些蛋,吃不了也该坏了。”
下午早早的收拾好了,陆朝阳就回赵家大院去做饭煲汤。
赵宝儿刚处理完田里的事儿,回来帮忙烧火。
陆朝阳把鸡血豆腐清理好了,就把鸡破开,取出内脏,放在一边备用。
然后就洗了大米和小米,罐里下了水,直接把米和整只鸡一块儿放下去,直接放在小炉子上煲着。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功夫,陆朝阳估计着鸡粥快煲好了。
然后就把大灶烧起来了,用葱姜等香料爆了锅,把鸡肝,鸡珍,鸡肠等内脏放进去炒了,滴了两滴料酒,就直接加了水,然后放入鸡血豆腐,和素豆腐,一把腌菜,以及味精油盐等调料。烧开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端了上来,就是一碗香味扑鼻的鸡血豆腐汤。
晚饭又炒了个青菜,另外把鸡拿出来片了下来,一半炒辣子吃,一半则调了蘸料。就看林氏爱吃哪个。
另外怕家里人吃不饱,就还现揉了面粉,蒸了不少白面馒头。
陆展瑜准点上门蹭饭吃。
林氏对鸡粥的接受能力良好,并且偏爱蘸料的白鸡,还吃了一个馒头。而其他人,则偏爱辣子炒鸡肉。骨头就去喂了狗,半点不浪费。
剩下的半锅鸡粥,给今晚守夜的赵宝儿热着吃。
赵奶奶的去世给这个家庭带来的阴影逐渐散去了,毕竟她病了那么多年,大家对于她的故去,对少也有些心理准备。
父子俩轮流守陵,三日后就是赵奶奶下葬的日子。
赵家在陆家村是光溜溜的,也没有祖坟。赵宝儿就去找了一块地,商量着买了下来,花了一两多银子。赵家又请了村人来帮忙,抬着棺材出了门。
本来不让林氏出门,结果林氏非要跟,到了山头上,下葬的时候,林氏又哭成了个泪人。幸而这次没有晕倒。
赵黑子家是做石匠的,送了雕好的墓碑来。老人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一干披麻戴孝的子孙跪拜了,这个仪式也就结束了。
家里的灵堂又摆了几日,在头七那天,林氏终于耐不住,下了床,和陆朝阳一块儿烧了一桌子的好菜,供奉在灵堂。家里准备了一只大铁锅,是准备烧纸的。请了和尚来念经之后,半夜开着门,一大家人坐在一块儿,烧纸守了一整夜。
第二天拆了灵堂,但是赵家的门口还带着孝。一家人也穿着素服。儿子辈的赵牧和林氏要守二十七个月,断绝娱乐和交际。因为母亲哺乳孩子就是二十七个月。这是从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规矩。而孙子辈的赵宝儿 和陆朝阳则守三个月。(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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