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回走的路上，萧嫣才朝着慕非寒问：“你离开京城跑到这里来，真的没有问题吗？”


    “质子府中，有一个我。外人是不可能看出问题的。你放心吧。”慕非寒说。


    他找人冒充自己留在质子府，自己才出现在这里。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萧嫣瞥了一眼信心满满的慕非寒，凉凉地开口：“就你这模样出现在军营之中，明天消息就能传回京城。到时候，代替你留在质子府的人，估计都得说一声谢谢你！”


    慕非寒：……


    他默默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黑布，蒙在脸上。


    随后，他侧头看向萧嫣，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萧嫣对上他那深邃精致的双眸，有片刻失神。


    她扭过头，开口说：“还行！”


    这个人，蒙着面也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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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嫣回到军营外，在迎接她的人之中，看到了司徒空和逐月他们，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并未看到向之城和戴理，她微微皱眉，倒也没说什么，直接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进入营帐之后，慕非寒特别自觉地坐到比较远的矮桌子旁。


    萧嫣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了勾，随后在主位上坐下。


    她先看了一眼司徒空，问：“我们那边伤亡如何？”


    司徒空表情有些沉重，开口说：“两人死亡，四人重伤，七人轻伤。其他兄弟都挂彩了。”


    萧嫣沉默片刻，随后说：“你将名单记录下来，到时候也好替他们请功。重伤几人，可有生命危险？”


    司徒空摇摇头。


    “那粮仓如何？”萧嫣问。


    司徒空答道：“好消息，山贼的粮草被烧得颗粒不剩。”


    萧嫣稍稍点头，随后看向狄展和雷振，开口问：“你们那边如何？”


    雷振见问，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远处的慕非寒。


    他觉得这个人十分可疑，他不明白为何颇为谨慎的萧嫣竟然会当着这个人的面，讨论军情。


    狄展跟慕非寒比较熟悉，所以看身形便猜到是慕非寒，倒是不忌讳，开口说：“一开始，我们按照你所说，只是佯攻，虽然有将士受伤，但是并没有重伤和死亡的。只是……”


    狄展说到这里，沉默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


    他确实愧对萧嫣，萧嫣已经将虎符给他了，但他还是没能压制住这些人。


    雷振这时候开口了：“只是，戴理和向之城贪功冒进，带领一个小队，想要偷偷潜入山寨，不过被发现了，小队损失惨重，他们也被擒住了。”


    萧嫣听了，手握成拳头，她嘴里冷声问：“我记得，我是安排向之城留守的！”


    这时候，计无施扑通跪下：“末将该死，是末将跟向之城换了位置。”


    萧嫣目光落在计无施身上，冷冷地道：“计千户，又是你，你是打算在我这里欠下五百鞭子吗？”


    计无施无法反驳，只能伏低身子，说：“请指挥使责罚。”


    “来人！”萧嫣开口叫来了外边的将士，并朝着那些将士吩咐道，“计无施，不遵命令，拖下去，打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将士虽然惊讶，但还是动手将人带了下去。


    等到那些将士离开之后，萧嫣才问狄展：“现在外边情况如何？”


    “按照计划烧掉山贼粮仓之后，联合并州原有的军队，将山贼困住。如今，已经将四周困得严严实实了。”狄展说。


    萧嫣稍稍点头，其他的姑且不论，这些还是按照她的计划前进的。


    这时候，狄展问：“我们之前计划，是在东北边，并州粮仓的方向放松警戒，留一个缺口给他们。这个缺口，何时给显露给他们呢？”


    兵法有云，围城必阙。


    这样做，也可以防止那些山贼因为没有粮食，而跟他们拼死一战。


    到时候，他们即便赢了，也只能是惨胜。


    萧嫣想了想，低声说：“你将向之城和戴理的人调去东北边就行，不必故意放松警戒。”


    如今，向之城和戴理被抓，他们两人就是那个缺口。


    如果她是山贼，一定会用这两个人来跟朝廷军队换粮食。


    如果换不了，那就用这两人的性命威胁朝廷的军队。


    而最重视这两人性命的，自然是他们自己的人。


    山贼肯定也觉得，向之城和戴理的命，可以让向之城和戴理的人为他们做点什么。


    而山贼最希望得到的，就是东北方，粮仓之中的粮草了。


    狄展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着萧嫣，有些惊讶地开口：“你是想利用向之城和戴理，设计那些山贼。”


    萧嫣表情平淡，淡淡地道：“这个计划，有几点是重中之重。第一是，在东北粮仓埋伏，第二是，向之城和戴理的人，必须听话。第三点，信息不能泄露。”


    这时候，雷振主动开口说：“向之城和戴理的手下就交给我吧，我保证他们一定会听话的！”


    萧嫣点点头：“行吧。那这件事就看你了。”


    雷振满口答应：“保证不会令你失望的。我先去将向之城和戴理的人调去东北。”


    “嗯。去吧！”萧嫣说了一句。


    在雷振离开之后，狄展说：“若是用我们的人设伏，想要消息不透露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如何能做到，消息不泄露呢？”


    山贼那边，有不少他们的眼线。他们这边，应该也有不少被山贼收买了。即便没有人被收买，调兵也可能会被山贼的暗桩看到。


    萧嫣听了这话，没有立即说什么，只是看向不远处的慕非寒。


    慕非寒此时背对他们，已经将脸上的布拿下来。


    他正在慢悠悠地喝着茶，似乎并未注意到这边的事情。


    狄展不明白萧嫣看慕非寒干什么，咳嗽了一声：“萧指挥使……”


    萧嫣收回视线，冲着狄展笑了笑：“关于这件事，我再想想看吧。狄大人看起来也十分疲惫，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狄展听了萧嫣的话，确实觉得有些疲惫，开口说：“那我先回去睡一会，你有决定之后，立即告诉我。”


    萧嫣满口答应。


    在狄展离开后，萧嫣也让司徒空几人去休息。


    司徒空看了一眼慕非寒方向，就离开了。


    邱琅琊跟着司徒空离开的，至于逐月，却留下来了。


    “姑娘，你们昨晚去哪里了？担心死我们了！”她看着萧嫣问。


    昨晚回来之后，并未见到萧嫣，她本来想要司徒空和狄展派将士出去找人。


    但是，司徒空和狄展拒绝了她。


    所以，萧嫣失踪的消息，其实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


    她很明白司徒空和狄展的用意，稳定军心。


    所以，她和邱琅琊找了一晚，都没有找到。


    幸好他们还是等到了萧嫣和慕非寒。


    “出了点问题，不过所幸我们被人救了。如今也没事了。”萧嫣目光落在逐月眼底的青黑上，温声道，“你也回去休息一会吧！”


    逐月听了点头道：“我先去，若是有什么事情，姑娘让人去叫醒我就好了！”


    “好。”萧嫣答应了一句。


    -


    逐月离开后，营帐之中，就只剩下萧嫣和慕非寒了。


    萧嫣来到矮桌旁，在慕非寒的对面坐下，认真地看着他。


    慕非寒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给她倒了一杯茶。


    萧嫣端起茶，喝了两口，放下之后，继续盯着他看。


    慕非寒有些无奈：“萧指挥使，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萧嫣笑了笑，道：“慕世子，刚刚我们说的，你应该都听到了吧？天武卫不在并州，我手中无人可用，所以想要跟慕世子借兵马。不知道，慕世子能不能借我一些人用一下呢？”


    慕非寒喝了一口茶，平淡地回话：“我一个假世子，哪来的人马？萧指挥使是不是搞错了？”


    萧嫣一笑：“世子过谦了，我得到消息，世子为了调查这批山贼的来历，调集了不少人来了并州。怎么说自己没有人呢？”


    慕非寒看了萧嫣片刻，最后放下了茶杯，问了一句：“若是我手中确实有一队人马，萧指挥使打算怎么做呢？”


    萧嫣抬头，对上慕非寒的眼神，从他深邃的眉眼之中，发现了几分警惕。


    她一怔。


    慕非寒这是怕她对他的人动手？


    也就是说，他不信她。


    意识到这一点，她手微微握成拳头。


    一时间心乱如麻。


    她深呼吸一口气，认真想了想，也觉得可以理解。


    他们如今立场到底不同，她是天武卫，知道慕非寒手中有一支不小的暗中力量，自然有义务将这消息告知陛下的。


    而慕非寒，他父母战死后，他又因为血脉问题，被他尽忠的国家，守护的百姓背叛。


    如今的他孑然一身，有的只是手中的那些人了。


    他会防备她，也是情理之中。


    她垂下头，沉默许久，最终站起来，提步朝着营帐门口走去。


    慕非寒看着少女的背影，表情也变得沉重。


    在少女即将离开营帐的时候，他无法克制地开口叫住了她：“萧嫣……”


    不得不承认，在她伸手要掀开帘子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害怕在他心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