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老者虽惊不乱，依旧狂笑连连。


    姜天身负强大的法则之力，是为法则之躯。


    这一点，他自然早已看破。


    但又如何？


    临阵突破剑体桎梏，将星辰剑体蜕变为星河剑体并奇迹般完成了心猿之跃的姜天，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其原本身具的法则之躯，亦无可能颠覆全局。


    这座雷阵阔达十万丈之巨，威力自非凡响。


    但对开启不灭剑海的他来说，绝非什么致命威胁。


    轰隆、咔嚓嚓！


    十万丈雷阵轰然开启，阵心处有一根千丈雷柱轰然降下。


    紫金雷光耀世而显，释放出极致的雷威。


    与此同时，以这雷柱为中心，方圆十万丈之内同时有上百根千丈雷柱降下，几乎填满了十万丈雷阵覆盖的巨大河面。


    这些雷柱同根同源，气息却不尽相同。


    一道道雷柱相互勾结，一股股雷威相互叠加，顷刻间化为一座恐怖的雷光叠阵！


    “好一个真雷法体！”


    青衫老者深深震撼。


    法则之躯亦有强弱，他的武道生涯中遇到过不止一个，其中大半都被他斩杀。


    在那些人里，有的是以五行法则齐备而着称，有的专以某种法则而独强，其中亦有雷系体质的超级妖孽。


    但无论是哪一个，都撼动不了他的剑道。


    他在剑之一道上，实在已经走出了傲绝位面的脚步，成就了超乎想象的层次。


    以一技，压万技；


    以剑道，灭万道！


    便是他修行生涯的真实写照。


    而他也必须承认一个事实，十万丈雷阵浮现之初，他确实小觑了姜天的手段。


    他以为，那只是一座单纯的悬于星河上空以雷威对他发动狂攻的法阵。


    实则并未如此！


    姜天的手段并不简单，十万丈悬空雷阵只是基础，轰落的上百根大小雷柱也只是过程。


    而此刻上下呼应、中有雷柱支撑的叠雷大阵，方是他真正的手段。


    以如此阵势对敌，确实将真雷法体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


    轰隆隆、喀嚓嚓嚓！


    恐怖的轰鸣响彻不绝，以雷阵为中心的数十万丈方圆内，古星河的河段于刹那之间被强行清空。


    这是不折不扣的凶域，是触之即死、擦之即灭的死地！


    古星河的星流和意志，在这一刻都无法体现天这片凶域，仿佛被它的力量震慑而只能退避。


    这样的轰击，也的确对不灭剑海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先前奔腾不息的剑海大潮，此刻被一道接一道在镇压下去。


    刚刚还巨浪滔天的星空，此刻仿佛要全面归于平静。


    十万丈叠雷大阵似乎已经掉转了局面，接下来，便应是姜天全面反击的时刻。


    但在此时，青衫老者狂厉的声音却骤然响彻，盖压雷音！


    “不灭剑海，潮起！”


    轰！


    伴着这声威严霸道的咆哮，看似已被压制的不灭剑海再起巨澜。


    一道又一道浪潮冲天而起，直扑叠雷大阵！


    而先前疯狂扩散，已蔓延至上百万丈方圆的剑海大潮，于此刻骤然回转。


    浪子回头金不换！


    巨海大潮奔腾的力量，又何止于此？


    然于此刻，那层层叠叠的巨海大潮，却纷纷回头，向着它们的来自、向着青衫老者所在的位置，疯狂倒卷！


    其势更狂、其威更烈、其速更疾！


    已达极限，甚至超越极限，迈过极巅！


    轰隆隆！


    嘭嘭嘭、咔嚓、轰！


    一道道大潮争先恐后，你追我赶，相互碰撞、不断叠加，爆发出骇人至极的狂啸。


    它们回卷的速度属实恐怖，但更恐怕的事情已然发生——它们的力量已先于它们的实体传递而回，叠加于青衫老者身外的千丈方圆之内，融入冲天而起的剑潮之中，向那耀世的雷柱和煊赫的雷阵疯狂斩去！


    以大潮为剑，斩雷柱、破雷阵！


    轰、喀嚓嚓嚓！


    恐怖的巨响一再攀升，已然分不清到底是剑潮在咆哮还是雷柱在哀鸣。


    姜天布设的不可思议的雷阵，一度压制了不灭剑海大潮的叠雷之阵，那一道道撑起上下两端阵纹如撑天之柱的紫金雷柱，终于还是被这剑海大潮，斩灭了！


    雷柱摧折，巨响排空！


    雷阵崩塌，如金缕散落！


    “何如？”


    青衫老者慨然长啸，意极嚣狂。


    此刻无需更多言语，无需更多修饰与表张。


    事实胜于雄辩，事实便是最好的功赏！


    姜天的雷阵居高临下，骤起狂攻，凌于九天之上！


    不灭剑海愤起反击，居于守势，藏伏于地却斩破天穹，反客为主，反被动为主动！


    两者的强弱，已经无需言语的赘述，更无需任何声音来为它们正名。


    因为事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那是不容置疑、不可狡饰的真实结局！


    在这次碰撞中，姜天已被压落下风，他又一次败了。


    或许也会是他在这整场厮杀中，最后的反击与挣扎。


    十万丈雷阵功亏一篑，无数雷纹碎成漫天雷光飘散。


    数不清的雷光被剑海大潮撞击、撕裂，如同一个个失去统帅的溃兵，在汹涌的敌阵中无助地飘零。


    漫天雷光在哀鸣中飘落，它们仍然蕴藏着可观的雷力，但早已不能成阵。


    而即便在它们还是雷阵之时，也并未对青衫老者造成威胁，阵形崩溃的此刻，又能做什么呢？


    剑海大潮还在星河上空招摇，尽情释放着它们的狂威，仿佛在宣泄着它们意犹未尽的杀意。


    “很强。”姜天蓦然开口。


    他的声音并无显见的情绪，无悲、无喜，无惧亦无哀伤。


    哪怕他以巧妙手法暗中布设并骤然激发的雷阵已被毁灭，他仿佛也无动于衷。


    像是一个旁观者，用事不关已的淡漠的情绪，在注视着一场并不动人的表演。


    但他不该，如此冷静。


    他更不该，完全无动于衷。


    他的反击已被镇压，他的挣扎宣告失败，就算再冷静，也应该有一点反应吧？


    青衫老者眉头微皱，感觉有些不对。


    很强？


    当然很强，而且是极度强横！


    这本就是事实，无需姜天来肯定。


    而姜天的声音，并不像是对他的肯定，反而像是某种淡漠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