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涉川想到这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呆呆站在原地,不再往前走去。
过了许久,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时至如今,他其实远比盛寒镶更想知道他的身世。
而关于查找身世的工作,自然还是交给天命楼更为合适。
李元锦今日睡得早,到半夜的时候醒来了一次,便再也没有了睡意。
他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发现卧房的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盛涉川却不知去向。
“颜轻……颜轻……”
李元锦感到奇怪,于是轻轻呼唤李颜轻的名字。
李颜轻正在守夜,睡意朦胧,赶紧爬起床,拿着蜡烛来看李元锦。
“颜轻,你看见掌门了吗?掌门还没回来吗?”
“掌门?掌门没回来吗?”
李颜轻被李元锦提醒,才注意到床上只有李元锦自己。
“奇怪,我记得掌门去找少主了,是不是少主让掌门在棠棣小筑留宿了?”
“留宿?他们两个刚刚吵架,这么快就能和好吗?”
“也许吧,少主一向最听掌门的话,而掌门也对少主没什么下限,两人和好也很正常。”
两人正说着话,李元锦忽然听见卧房的门口传来开门的声响。
“掌门?是掌门回来了。”
天色尚且漆黑,盛涉川的白袍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尤为醒目。
“掌门……”
李颜轻认出是盛涉川,连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餐盒。
可是,当李颜轻拿到餐盒时,却暗暗有些吃惊,因为餐盒是重的,说明里面的菜并没有被吃掉。
“掌门,少主不肯用饭吗?食盒怎么还是这么重?”
李颜轻说着,打开食盒,果然,里面的几样菜摆放地整整齐齐,饭菜已经凉了,但都没有吃过的痕迹。
“嗯?嗯……他不听话,不肯吃,你拿下去倒掉吧。”
盛涉川从房门外进来,身上带来的冷气逐渐被室内的温暖所消弭。
李颜轻想要帮他更衣,李元锦却主动下床说道:“颜轻,你早些休息吧,这里我来。”
李颜轻闻言,还害怕李元锦不懂更衣,但随即,他就看到李元锦已经熟练地来到盛涉川面前,帮他宽衣解带。
李颜轻见状,立刻想起李元锦从前也做过伺候人的活,于是便闭口不再说别的,尽快离开了房间。
李元锦帮盛涉川拆开外袍的纽扣,此刻他正站在盛涉川的面前,一仰头,目光就可以跟盛涉川躲闪的眸色相对。
“掌门……你怎么了?”
盛涉川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睛,装作无事发生,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回避,却让李元锦感到一丝警惕。
“怎么了?是不是少主说了过分的话?是因为我吗?”
“不关你的事。”
盛涉川轻轻推开李元锦的手,背对着他,不敢接受他的一再追问:“跟你没关系,小锦。”
“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我……我没想到他那么不听话,算了……你先别问了,我现在心情不太好,等过几天,过几天我再跟你解释好吗?”
“……”
盛涉川三缄其口,这让李元锦感到意外,也令李元锦有些误会。
他自然想不到盛涉川之所以回避,是因为盛寒镶的身世问题,反而以为是父子两个又因为自己起了矛盾。
尽管盛涉川保证会将自己当做家人,但两人身份毕竟有很大的差距,盛寒镶不同意两人在一起,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何况……如果非要在儿子和自己之中做个选择,李元锦并不认为对方会选择自己。
“那……那就改天再说吧。”
“嗯。”
盛涉川见李元锦不问了,心下稍安。
不过,他现在情绪波动比较剧烈,不敢让李元锦看出太多的端倪。
因此他主动说道:“小锦,我……我方才在外面待的时间有些长,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恐怕是感染了风寒,你……你这几天先自己睡吧。”
“风寒?”
李元锦愣了一下,但随即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睡了。”
盛涉川闻言,赶忙溜之大吉。
而李元锦在他离开之后,却并没有立刻休息。
他怎么会相信这么蹩脚的借口呢?
盛涉川可是身中剧毒仍旧能死里逃生的人,区区风寒又怎么能打到他?
说到底,其实是他不愿跟自己待在一起吧?
这个想法一出现,李元锦感到豁然开朗,但同时,他又有一些难过。
两人各怀心事,在不同的房间就寝。
李元锦一夜未睡,翌日,他早早起身练剑,而盛涉川比他晚了一个时辰才起床。
李颜轻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异常,照旧摆了早饭给两人。
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饭,直到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清晨的沉默。
“掌门,少主来了。”
“……”
盛涉川吃粥的手微微一停,略作沉默,说道:“请他进来吧。”
“是。”
盛涉川吩咐完,盛寒镶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李元锦犹豫了一下,说道:“掌门,我先下去了。”
盛涉川原本想要让他离开,但是,他同时又有些“害怕”单独见盛寒镶,因此便轻咳了一声,说道:“不必了,你在这儿就可以了。”
不多时,盛寒镶来到吃饭的正厅,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显而易见的局促,不像从前那么刁蛮张狂。
“爹。”
他恭恭敬敬喊了盛涉川一声。
盛涉川尽量保持平静,轻轻嗯了一声,问道:“你今日来又是为了什么?”
“爹,我……我知道错了,所以来向你道歉……”
盛寒镶说着,看了一眼李元锦,补充了一句:“同时,也是为了跟小锦道歉。”
“你……你能知道自己错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不过,爹,我还有件事。”
“你还有什么事?”
盛寒镶轻咬下唇,说道:“昨晚,舅舅来找过我,跟我说起如今正邪之间大战一触即发,爹作为正道领袖,肯定首当其冲,责任重大。而我身为您的儿子,本应该在您身边效力,可是……我又不怎么中用,只怕不仅帮不了爹,还会给爹拖后腿……”
“……”
盛寒镶说这话的时候,小心地看着盛涉川的脸色:“儿子想过了,我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躲在爹的身后,等着爹来保护我,所以……我想向爹学习一些武艺,不说能为爹帮忙,起码能保护好自己,免得让爹担心,不知……不知爹还有没有时间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