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久闾楼瑶闻言,轻笑一声:“盛掌门,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现在身陷囹圄,自身难保,恐怕帮不了你太多,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与阿若谭相识多年,想要带你钻个空子,让你见到李元锦,也并非难事。就是……”
“你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呵呵,盛掌门真是聪明人,人家说到底,是个生意人,我既然帮你,也不能白帮,盛掌门不如答应我一件事,我保证,一定对您言听计从,毫无保留。”
“说。”
盛涉川冷冷看着她:“我的耐心不多,你一次性说完。”
“哼哼,人家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等你救出李元锦之后,可以帮我把那个阿若谭拿下。”
“阿若谭?”
“对啊,人家的家产和一切,都被这个小畜生弄走了,人家好难过的,盛掌门,人家是真的很想好好报复他,求求你啦,看在人家这么可怜的份儿上,就帮帮人家吧,盛掌门。”
“……”
盛涉川闻言,扫开她缠着自己的双手,一字一顿道:“帮你可以,但是,在拿下阿若谭之后,我是一定要让他死的。”
“死?好啊,我也想让他死呢。”
郁久闾楼瑶面含微笑,说道:“我对阿若谭恨之入骨,恨不得吃他肉,喝他的血,这件事我自然没有意见。”
“阿若谭多年来练功很是殷勤,日常生活中,只要没有要紧的事,他每到正午都会抽出两个时辰闭关练功,你可以趁那个机会去见李元锦。”
“我如今虽然落魄,但扎根蜃楼多年,想要买通几个奴婢送你去见他,也不是难事。”
“你今夜就暂且歇在我车上,等过几日,我会设法送你前去。”
郁久闾楼瑶虽然在旁人的形容中未免有些耽于酒色,但是真到办起事来,效率奇高,过了不到三日,她就安排上二人见面的事宜。
盛涉川稍作乔装,穿上疡医的衣服,随着为李元锦侍奉汤药的几个奴婢进入了李元锦的马车。
阿若谭果然早已前去练功,不在附近,一名早已被郁久闾楼瑶买通的婢女送来汤药后,屏退了众人,独留下盛涉川一个。
“这马车不大,站不下这么多人,你在这儿伺候李公子用药,我们先出去。”
盛涉川答应了一声,站出来接过汤药。
方才他站在后面,未曾看见李元锦的状况,等走到前面,才发现李元锦正在合着眼睛打盹。
巴掌大的脸上缠着厚重的面纱,只有右眼和嘴巴可以露出来。
看到这一幕,盛涉川的心中犹如翻江倒海,极为难受,他想过自己离开之后,李元锦会受到一些苦楚,但没想到代价竟这般大。
等所有人都走光后,盛涉川连忙放下药碗,来到李元锦面前,轻轻呼唤着他道:“阿元……阿元……”
李元锦在睡梦中,听见有人叫他,于是轻轻睁开了眼睛,但是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陌生而年轻的男人。
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被对方捉住双手。
“阿元,是我。”
李元锦听到熟悉的声音,简直如遭雷击,他难以置信地辨认着盛涉川的容貌,小声说道:“掌门?是……是你吗?”
“是我。”
盛涉川说着,忽然瞥见李元锦没被纱布包裹的右手上有几处细小的针眼。
“掌门,这是针灸留下的,针几下,就不那么疼了。”
“……”
盛涉川听到这话,抓着李元锦的手轻轻用力了几分,他素知李元锦畏针,如今为了治病,却不知又受了多少苦。
李元锦顾不上盛涉川复杂的眼神,悄声问道:“掌门,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怎么进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以后跟你说,你又是怎么搞的?还疼的厉害吗?”
李元锦轻轻点点头,小声道:“疼……”
他本想告诉盛涉川自己是受了郁久闾楼瑶的骗才受伤,但是又怕盛涉川因此误会他什么,或是因此愧疚,因此他并没有细说这事。
“掌门,关于蜃楼的消息,我打探到了,我娘,继父,他们都在蜃楼,我的继父就是李修樗,我果然……果然与魔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掌门,就算我立下功劳,回到正道,恐怕也洗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掌门,你拿到消息,就回去吧,不要保我了……”
“不过,还有,无忧和小雨,你记得带他们去安全的地方。”
盛涉川此前并没有心理准备,如今一听到他的继父居然是李修樗,他整个人的大脑难得空白了一下。
但是,当着李元锦的面,他在短暂的停顿之下,立刻说道:“这事也放在以后再说,你先把病养好,我设法带你们逃走。”
“逃走?掌门……我,我不逃了。”
“什么?”
李元锦轻轻抽回手,小声说道:“我之前听大家说了,我的容貌已经毁了,我再也不能像荃沅君了,我对你而言,连最后一点儿价值都没有了。”
盛涉川听到这个回答,把脸一拉,冷冷看着李元锦道:
“李元锦,你有没有价值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来替我做决定。”
“我既然说了带你们逃走,自然会信守诺言,我不是律宗瑢,也早过了没能力兑现自己承诺的年纪。”
“……”提起律宗瑢,两人显而易见地有些尴尬。
盛涉川有些心虚,毕竟是他亲手拆散了两人。
他轻轻别开脸,转移话题到:
“如今我正在郁久闾楼瑶那里落脚,你若是遇上什么难题,就设法联系我,我也会想办法来寻你。”
盛涉川说完,从随身携带的锦囊中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瓶,轻轻放在李元锦的手心中:“这是本门研制的九轮转活丹,包治百病,吃完百痛可消,你吃了这个药,就没那么难受了。”
“掌门……”
李元锦听着他的话,心中百味杂陈。
而此时,马车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催促声:“医师?吃完药了吗?咱们该回去了。”
那声音显然是楼瑶买通的那个侍女的声音。
“我走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想着回去以后会怎么样。”
“阿元,你听着,你是我的家人,你,我,寒镶,剑祖,我们是一家人,我绝不会让你流落在外。”
“不管你此刻如何,以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