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举众哗然。
大家都用吃惊的表情看向盛涉川,同时,更用吃惊的表情看向青城派的方向。
而那里坐着的并不是度千岁,而是度无倦!
盛涉川一看是他,本想说些什么,但一旁的蔺九师却抢先问道:
“无倦公子?今日为何是你来代表青城派说话,却不是你的父亲?”
度无倦闻言,抱歉一笑,施施然站起来,眼尖的众人已经发现,他今日穿的是青城派掌门的服饰。
“诸位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
“容我,为大家慢慢道来。”
“我爹最近身体不好,情绪呢也不是特别稳定,不方便主持门派的公务,经过我与门派中的几位长老商议后,现在门派中的一切事宜,暂且由我代劳。至于我爹,就先让他在他的卧房中静养,由几名医术高明的医女看守起来。”
他这话虽说的十分体面,但在座的都不是蠢人,立刻就意识到,这是度无倦联合几位掌门把度千岁给软禁了,并且强行夺权。
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别人家,大家肯定会指责那个做儿子的。
但是,唯独当这事发生在青城派,大家才会闭口不谈。
毕竟度千岁的名声并不是很好,而且他们都对令狐娴成为魔教奸细的事情有所耳闻。
“哦?是吗?那你口中所说的盛掌门妾室的事又是从何说起?那蜃楼可是正道中人人人鄙视厌弃的地方,盛掌门冰清玉洁,怎么可能跟那里的人有关联?你可不要信口胡说。”
蔺九师脸色微微沉了一沉,似乎在警告度无倦。
但是度无倦却只是一笑,坦然说道:
“这件事情嘛,还要从十几年前的一桩旧事说起。”
“方才盛掌门说,他曾抓到一个魔教奸细,他口中的这个魔教奸细不是旁人,恰恰就是我们青城派曾经的掌门夫人,令狐娴。”
“这个令狐娴劣迹斑斑,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当初她来历不明,迷惑我的父亲,导致我父亲色迷心窍,抛妻弃子,让我娘走上了绝路。”
“这么多年来,我对她一直十分怀疑,如今她身份暴露,我心中甚喜,自觉这就是老天给她的报应!”
“当初她嫁给我爹没多久,就怀有了身孕,当时她腹部高耸,不少江湖名医都认为她怀有双胎。”
“而她更是依仗身孕,屡次三番欺辱我娘,最终乃至将她逼死。”
“这件事当时引起了我姑姑千馨君的不满,毕竟我姑姑与我娘有自小长大的情分,而且姑嫂情深,为了帮我娘报仇,她特意趁那贱女人分娩之际,偷偷抱走了她所生的龙凤双胎中的那个男孩。”
“什么?龙凤双胎!这个令狐娴居然是生下了一儿一女吗?她……她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
此言一出,大家众说纷纭,交头接耳。
“是啊,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那度掌门一直遗憾未能与这个新夫人孕育男胎,这会儿怎么又凭空冒出一个儿子?”
“咦,对了,当初我们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听说千馨君当时将那令狐娴驱逐到青城山的山崖边,逼令狐娴跳下悬崖,那令狐娴是跌落悬崖后才产下孩儿的,我记得,当时还是峨嵋派的楼翠微楼大侠把她救上来的,当时也没听楼大侠说她有个儿子啊!”
有几个熟知这一段秘事的武当长老纷纷看向峨嵋派的方向,而恰巧,楼翠微今天也出席了这场会议。
峨嵋派有江,楼,辛,月四大家族。
那峨嵋派本是江家做掌门的,只因江家掌门夫妇都死在屠日城,他们的儿女也大多战死,病死,或剃度出家,如今江家一家早已在峨嵋派销声匿迹,峨嵋派的掌门之位早已被楼观澜和楼翠微等为代表的楼氏才俊所接管。
楼翠微虽不是掌门,但却是峨嵋派掌门楼观澜的亲弟,也是如今峨嵋派的中坚力量,当然有资格出席这场会议。
楼翠微为人侠义仁厚,内向腼腆,一时间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很是不好意思。
但是他还是清了清嗓子,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当时是在一户农家中找到的令狐娴与无忧小姐,当时那农家的老乡告诉我,他捡到令狐娴的时候,令狐娴怀中就只有无忧一个女孩,他压根没看见什么男孩。”
“所以……我也不知道无倦所说的龙凤胎是怎么回事。”
楼翠微为代表的楼氏与江家关系极好,在江家败落后,仍总是以度无倦的母族自居,这些年没少明里暗里支持拥护度无倦即位。
他们是最会帮助度无倦的人,然而他们这一次却显得十分茫然,不附和度无倦的说法,那说明他们可能确实是不知道此事。
“我看翠微似乎真的不知道此事,不如大家就先听无倦怎么说吧。”
楼观澜虽置身事外,但也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他打了个圆场,好叫度无倦继续说下去。
度无倦继续说道:“大家不知道此事也实属正常,毕竟这些事,也是我们最近才知道的。”
“说起来也是阴差阳错,命运捉弄。”
“那个由令狐娴所生的男孩自从被我姑姑带走时,正值屠日城之战。我姑姑抱走那孩子后,许是怕被我爹发现,于是便自行下山,结果这其中不知遭遇了什么变故,竟一去不回,再也不见了踪迹。”
“不过,尽管她不知去向,但却一直抚养着那个被她抱走的男孩,并且带着那个孩子另嫁他人,组建了新的家庭。”
度无倦说起度千馨的时候,一旁的楼翠微脸上时不时有些激动的神色。
毕竟他曾经与度千馨有过婚约,也曾十分喜欢过度千馨,但因为度千馨无故失踪,导致他们没能在一起,这也成为了他一生中极为痛心的事。
他为了等候度千馨回来,一直拖到三十多岁都没有娶妻,直到去年,在兄长的劝说下才娶了月氏的一个师妹成家,没想到……没想到他所喜爱的女子,居然早已与他人组建了家庭。
“不过,我姑姑虽然与人组建了家庭,但精神似乎受了些刺激,也失了忆,竟不记得家是那里,自己是谁,而她所家之人更是不堪,似乎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汉子。”
“那人嗜酒成性,又好赌博,脾气不好,对姑姑所带来的那个孩子动辄打骂,那孩子从小受尽了打骂折辱,过得十分凄惨,最过分的一次,竟被那男人打断了腿骨,落下了跛脚的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