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说什么话啊!叫阿元怎么了?我也叫他做阿元,这有什么问题?他名字里就是有个元字嘛!我们掌门叫习惯了,又不是故意的,你在这儿叫唤什么!我们掌门爱怎么叫怎么……”
“颜轻!行了!”
李颜轻哪儿能容忍律宗瑢说自己主家的不是,立刻就要反唇相讥。
但是,盛涉川早就被律宗瑢堵地脸色苍白,气得后槽牙紧咬。
他心里有鬼。
他之所以称呼李元锦为“阿元”,的确是因为陆荃沅。
但是……
但是谁叫最初他也不知道李元锦的真名。
而且李元锦第一次介绍自己的时候就说自己叫“阿元”,那时候的他哪儿知道这么多后来的事?
盛涉川想起这一切,又羞愤,又觉得委屈,但更多的是被小辈,或者说是被这个“情敌”给奚落的窝囊。
“律少主,我真是对不住,谁叫我之前的确不知道李公子的真名,以后我都叫他李公子,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另外,请你以后别再提过去的事了,我承认对他没那么好,但我也跟他道歉了。”
“请你尊重我们之间的过去,也尊重你们之间的感情,更注意尊重咱们三个的颜面。”
盛涉川想尽办法维持表情的体面。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话,换来的却是律宗瑢的一声冷笑。
“哼……”
“盛掌门,你说的好听,但须知,事在人为。”
“你说了道歉就没事了?你以为你说了道歉,你跟小锦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那你还想怎么办?”
“当然是要你好好补偿他!”
律宗瑢略做沉默,随后抬起头,说道:
“之前害小锦流落蜃楼,全是是我没有照顾好小锦,那是我的错。”
“为了补偿小锦,以后我会永远陪在小锦身边,绝不让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而现在,害他沾染邪功的人是你,你要是真心想要道歉,就必须帮他洗刷冤屈,恢复名誉,去除邪功。”
“那是自然,此事我责无旁贷。”
“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盛涉川刚答应完上一个要求,律宗瑢下一个要求就跟上了。
“什么?”
“我既然说了,要永远保护小锦,陪伴在小锦身边,那我就不能只送他一个人去云姑庙受苦。”
“……”
“要关,就把我们两个一起关进去。我要好好看着他,再也不允许他受一点儿伤害。”
盛涉川闻言愣了片刻,连忙解释道:“那不行,云姑庙是我们用来关押重犯的,你名声很好,如果一起被关进去,这对你的名声也有损害,我……”
“损害?小锦以后是我的妻子,他是魔教,我就是魔教,他是正道,我就是正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不管自己名声如何,更不管天下人在想什么,反正我就是要陪在他身边!”
“你……你……你随便!”
盛涉川自负有一张巧嘴,自小与人争执,唇枪舌剑,很少能落下风。
但直至今日,那一瞬间,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也不是那么的能言善辩。
他不知道是自己年纪大了,还是现在的小孩子都太直白了。
他一直觉得,“爱”是一种很羞涩的东西,“爱”应该是沉默的,是浓烈但朦胧的。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这么热衷于表达自己的心肠……
是?是只有律宗瑢这样吗?
还是他对“爱情”的理解有所偏差。
总之,他觉得……这么浓烈地在旁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爱,实在是有些让人感到冒犯!
太冒犯了!
尤其被表达爱意的,还是曾和自己同床共枕的李元锦。
“随便,你喜欢就好,随你便吧,那你们也别耽误了良辰吉时!现在就快去云姑庙报道吧!省得在这儿看着我们心烦!”
盛涉川说完,转身就大步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他都忘了自己是以多么扭曲的表情走出那个门的。
他回到了云鸿别院,李颜轻替他脱了冬衣,然后送了杯茶。
他手里捧着热茶喝了一口,随后,毫无预兆地,他扬起茶杯啪地一下把茶水摔在了地上。
一声脆响,茶杯四分五裂,吓得李颜轻一个激灵,抱着厚重的冬衣不敢说话,呆呆看着盛涉川。
“律宗瑢!他是个什么东西!他们轩辕岛什么家教?他怎么敢跟我这么说话!”
“他犯了错就能永远陪在李元锦身边,我犯了错倒活该看他们俩恩爱!他好大的口气?也敢来定夺我的罪过?”
“还李公子?怎么不让我管他叫少夫人?我纳妾的文书还没还回去呢!李元锦是我的人!他什么东西?还要跟他一起进云姑庙!他拿我当人吗?”
“掌门……”
李颜轻想劝他,可是说话间,盛涉川又砸烂了房中的好几个杯盏!
“还有你也是!”
“我?”
李颜轻冷不丁被他指着,吓了一跳!
“你吃饱了撑的!听盛寒镶那个兔崽子的话?向他告我的密?谁是你的主子!你给他卖命?索性你也滚蛋吧!去跟着盛寒镶,别回来了!”
这话一出口,李颜轻被他吓得一脸菜色,双膝一软便跪在当场,垂泪哀求道:“掌门,掌门……非是我卖主求荣,我也绝对不敢有二心,实在是少主他……少主他逼迫我,他说我要是不听他的,他就折磨死我哥哥……掌门,我也是没法子,当时您又病得厉害,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掌门……”
李颜轻哭的很伤心,盛涉川见状,也没法儿再说他的错处。
盛涉川叹了口气,扶额,试图冷静。
可是当他一闭眼,想到的却是李元锦那张与陆荃沅极其相似,又柔顺乖巧,每天巴儿巴儿等着自己回来的样子……
他的心里又好似油煎一样……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从前不觉得这些细节值得回味,值得怀念?
非要等到失去了,才回想起来。
那一刻,盛涉川再次感到一种熟悉的寒冷,从身体中散发出来,伴随着的,还有左臂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在痛,在痒。
“掌门!掌门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
李颜轻看他面色不善,猜到他应该是又犯病了。
“掌门,阿元的血已经用完了,要不我现在再去找他,向他要一点吧。只求那个姓律的别为难人,再不允许供血了……”
盛涉川强忍着不适,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一把推开了李颜轻:
“你说什么胡话?李元锦是我的人,我要用李元锦的血,与他律宗瑢有什么相关?”
盛涉川勉强稳定住心神,但他只要一想起自己受了这么多罪的左臂,还有那被自己“拱手让人”的李元锦,他此刻就分外不甘!
尤其,他还被律宗瑢这个小兔崽子给奚落了,他就更加气恼。
“你明天一早就去传我的命令,第一,先去通知盛寒镶,以后不让楼倦跟他一块住了,叫楼倦搬来云鸿别院,你亲自照顾他。”
“第二,明天,轩辕岛的律氏夫妇就会到嵩山,等他们一到,你立刻去云姑庙找轩辕三忠,叫他把这个信儿告诉律宗瑢,把那个姓律的小兔崽子撵出云姑庙!叫他爹娘把他缠住!不许他再见李元锦!”
“这是我嵩岳派,李元锦是我的妾,哪儿有他登堂入室的道理?他今天不跟我摆那副嘴脸也就罢了,他越是那样我越是生气,他想跟李元锦双宿双飞?那我就偏偏不许!”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可真是显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