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浩今年四十岁出头，从十几岁就开始养羊，是全乡有名的养殖户。


    看到陆凡从院子里进来，顾浩停下手中的活，笑容满面的上前招呼：“欢迎陆书记，快进屋喝点水。”


    陆凡走到羊圈旁，笑道：“就在这看看，圈里有一百多只吧？”


    “158只，前两天刚杀了40多只，您说要羊，这些就没敢卖。”


    陆凡算了算，说道：“要130份，每份8斤，都要好肉，这个你明白，价钱可以算高点，剩下的你自己处理。”


    “没问题，陆书记，我啥时候杀羊？”


    “今年不一样，我先打听一下，要拿真空袋塑封，和调料装在一起，还有包装盒。老顾，我觉着你要考虑一下，把这些业务发展发展，收入肯定能增加。”


    “我还真有这个打算，等把羊处理了准备出去考察几天。陆书记，我厚着脸皮提个要求，能不能把我的羊肉款结一些？乡政府欠了好几年了，累计十多万了！”


    陆凡想了想，高书记今年的60份接待办会解决，新官不能不理旧账，便说：“我回去跟乡长商量一下，看怎么走账，先给你付10万，你看怎么样？”


    顾浩喜出望外，连忙感谢。


    陆凡又说：“老顾，你养了这么多年羊，没怎么领补助，今年乡里会大力扶持养羊，你得把规模提上来，政策乡政府负责落实，但你得在验收的时候圈里有羊，今年争取拿20万档次的补助。”


    “书记，500只我努努力能达到，但1000只需要投入，我有些怯乎，如果赔了就完蛋了。再说，资金上有些困难。”


    “县就业局不是有无息贷款吗？一户好像是八万吧？”


    “书记，你有所不知，那个无息贷款需要保人，还得是正式工当保人，我家就没个上班的亲戚。”


    “只要你有信心干，我给你当保人！”


    “感谢书记支持，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老顾，你懂技术，有经验，我对你有信心。你放心，该享受的政策、补助乡政府全力给你争取，建圈、买设备这些都有补助，放开手脚干吧，争取成为全乡第一个千头养殖户！”


    榜样的力量无穷大，如果乡里能出几个养殖大户，现身说法，比什么样的宣传、动员都有效，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养羊队伍。


    苏小易物色好工厂用地后开始跑手续，真正体验到在宁阳想搞点事业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首先，加工厂用地要向乡政府提出用地申请，这个不存在问题，然后由乡政府向县经发局提出征收征用农村土地的报告。


    发改委批准后，小易与村委会签订土地征收转让合同，要有村民会议三分之二以上成员或者三分之二以上村民代表的同意。


    拿到合同和经发局批准文件，由乡政府向县国土局报告，申请农村土地征收征用转让手续，变更为国有土地，最后经过工商管理局注册登记，向县国土资源局申请办理土地用证。


    这仅仅是用地问题，还有木材经营加工许可手续，尤其是《木材经营加工许可证》、《采伐许可证》，还有环保、安监的手续，真是层层卡、处处卡、人人卡。


    算一算，把这个厂子办起来，要过48道关，拉拉扯扯得半年，还未必能办好。


    苏小易精疲力竭，柏树湾等不起，陆凡更等不起，于是派人大主席孟庆池亲自陪小易跑手续，但凡有打通不了的关节，陆凡马上亲自出面协调。


    县委书记秘书的名头很唬人，再加上陆凡已经下放乡镇书记，可谓前途无量，在宁阳属于“能人”范畴，所以无往而不利，“棺材”加工厂的手续进展很快。


    但是《木材经营加工许可证》、《采伐许可证》这两个证县林业局报到市局后，迟迟没有回音。


    陆凡急了，带着小易来到县林业局求助。


    局长李科俊无奈道：“陆书记，这个加工厂我们县林业局一路绿灯，用最快的时间审核通过，并上报市局，至于啥时候能批复回来确实说不准，这项手续咱宁阳也是第一次办理，根据其他县的经验，没有半年时间恐怕下不来。”


    陆凡说道：“李局，半年黄花菜都凉了，无论如何你都得帮这个忙，我们柏树湾等不起呀！”


    “陆书记，咱们这关系，还有啥说的？不是我不帮忙，是威力不够。你想想，我在市局局长面前仅仅是个下属，哪有那么大的面子？你这事想特事特办，得有跟牛亚森局长平起平坐的人打招呼，哪怕是桐宇主任都比我威力大，他跟牛局长是多年的老交情。”


    陆凡想了想，说道：“无论如何，你这是最重要的一环，其它人都是敲边鼓的，我先去趟县委，看看能不能把高书记请动。”


    从林业局出来，陆凡直接去了县委，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进了高远飞办公室。


    高远飞笑道：“我怎么感觉你没放出去，成天在我面前晃悠。”


    “书记的指示是我行动的纲领，我必须经常来聆听教诲，工作上才能有进步。不过今天来是求援，我们那个加工厂的《木材经营加工许可证》、《采伐许可证》在市林业局卡住了，您要是不出面协调，估计这个厂子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办都办不起来。”


    “这两个证我以前办过，确实不好办，卡的很严，正常手续走了吗？”


    “申请递交市林业局有个把月了，俊科局长非常支持我们的工作。书记，这个厂子办起来，我保证每年最少达到5000万产值，带动200人以上的就业，十月份就能入规模以上工业企业。”


    “你可别吹牛逼，到时候我得去柏树湾看看，就支持你一次吧！”说完，高远飞拿起电话拨通了市林业局局长牛亚森的号码。


    虽然都是正处级，但在市里县委书记是处级干部的天花板，而且高远飞是老资格县委书记，上副厅的呼声很高，大多数单位都得买面子。


    “牛局，我是高远飞，没打扰吧？”


    “远飞书记，有什么指示？”


    “我的牛大局长，我哪敢指示你？晚上有空吗？好久没聚聚了，闹一瓶？”


    “你还是直接说事吧，如果办不了，这顿酒我可不敢喝。”


    “小事情，就我们宁阳那个加工厂的手续，主要是喝酒，时常不见面，咱这同学的感情都淡了！”


    牛亚森稍作考虑便说：“行，不过你来迎江哪有你请客的道理，这顿酒得我请！”


    “咱弟兄俩谁请不都一样？我好歹求你办事，别跟我争了。那就下午六点，迎江宾馆，定好包间给你发信息。”


    挂了电话，高远飞说道：“去准备一下，迎江宾馆，你去通知桐宇和李科俊。”


    “太感谢书记了，我马上去准备。”


    出来后，陆凡算了算，要去5—6人，估计秘书周景洪不上桌，林业局预计得来个分管领导和两个“大酒量”心腹，预计4—5人，不得准备两箱“台子”，再加上菜、烟这些，这顿饭4万起步，办个企业太难了，这还是有关系的情况下。


    把情况告诉小易后，他根本没当回事，还笑称只要能把事办了，四万块算啥？他跟吴衡搞工程的时候，招待县里的部门领导都是这个档次。


    晚上，宁阳县和市林业局把酒言欢，但对手续的事只字未提，但陆凡知道这事没问题了，人能到就是态度，酒桌不谈事、私下不谈情、公开不谈隐私。


    陆凡以前跟着郭桐宇给市局的领导送过几次礼，所以跟他们都是熟人。尤其是副局长王政和办公室主任霍培林，非常惊讶陆凡成了乡镇书记，已经属于交好的范畴了，自然是相谈甚欢。


    账自然是苏小易提前结的，八千多。


    第二天，苏小易再去市林业局跑手续，办公室主任霍培林亲自接待，带着小易跑各科室，一路绿灯。


    小易也懂规矩，仅仅一天，“档案袋”送出了8个，“信封”送出了4个。


    粗略算一下，仅仅《木材经营许可证》和《采伐许可证》花费已经十多万，事业真不是普通人能干得起的！


    剩下的县林业局、经发局、工商局、环保局、安监局、水务局等十多个单位的手续，属于宁阳“内部问题”，在陆凡亲自出面后一路平推，终于在进入腊月后办好了“宁阳县升棺木材加工专业合作社”所有手续，并和向阳村签订了30亩的用地协议。


    剩下的就是厂房建设、设备采购，小易安排好工队后，马不停蹄的带着老操去了南岭省。


    腊月初五，县纪委下发文件，对柏树湾12名村干被免职。


    收到文件后，柏树湾乡党委立刻启动程序，对意向人选进行考察，直接任命了7个村支书，并提名村主任人选。


    人大主席崔明亮忙的脚不沾地，亲自监督各村选举，确保顺利贯彻乡党委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