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面的秦志明挤开秦染，快步来到唐亦甜身边，声音里带着轻颤。


    “媳妇儿，怎么了？”


    听到秦志明和姚红英的询问，唐亦甜才反应过来，狐疑的回了一句。


    “我，羊水，好像，破了。”


    唐亦甜的话刚说完，在姚红英愣神之际，秦志明直接弯腰抱起了媳妇儿。


    脚步稳中带急的快速往车边走。


    姚红英和秦染紧跟着也反应了过来，直接跑过去打开车门，让秦志明把唐亦甜放在车后面。


    三人紧跟着上了车，秦志明尽量稳住情绪，专心开车。就是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臂，绷的格外的紧。


    还有他那脸色绷得，就好像在做重大的决定一般。


    姚红英和唐亦甜坐在后面，上车后，她抓儿媳妇的手，忙问了一句。


    “还好吗？肚子痛不痛啊？”


    到了这会儿，唐亦甜的肚子终于有了痛感，只不过没那么强烈。


    她点了点头，诚实的回了一句。


    “有点儿疼。”


    姚红英忙安抚道：


    “肚子疼正常，甜甜别慌，稳住呼吸，一会儿就到医院了。”


    感觉到抓着自己手的力道，唐亦甜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笑着道了一句。


    “娘，我没事，我肚子不怎么疼，你别紧张。”


    姚红英看着儿媳妇的肚子，嘴上说着，“我不紧张。”


    可她整个人的状态，却有些无处安放的感觉。


    部队家属院到医院，开车十分钟就开到了。


    医院门口，秦志明停好车，直接打开车门，把唐亦甜抱了下来，脚步匆匆进了医院。


    这一路过来，他的脸色一直绷得很紧，却情绪脆弱的好像一戳就破。


    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医院里除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没什么人。


    姚红英走进医院的大门，紧张的大声喊了一句。


    “人呢，来人啊？我儿媳妇要生了。”


    随着她这一声喊，医院里值班的医生护士，都被喊了出来。


    她们看着被秦志明抱进来的人，忙指挥着他把人抱进待产室。


    秦志明把唐亦甜放在床上，脸上的表情绷的很紧，但他眼里明显印着不安和慌乱。


    明明脆弱的一碰就碎，还能记着开口安慰唐亦甜。


    “媳妇儿，别紧张，没事的。”


    就算他的声音很沉稳，可唐亦甜还是听到了他语气里的轻颤。


    姚红英站在床的另一侧，蹲下身，牵着她的手。


    “甜甜别怕，别紧张，生孩子很快的。”


    唐亦甜看看这边的秦志明，又看看另一边的姚红英。


    眨眨眼，紧张和害怕的好像不是她。


    “家属请出去。”


    这时候，跟进来的护士开口道：


    护士身边，明显跟着一个女大夫，唐亦甜猜测，她应该是接产医生。


    秦志明听到护士让离开，目光沉了沉，但对上唐亦甜眼神后。


    努力压下了心里的情绪，柔声回了一句。


    “媳妇儿，那我先出去。”


    仔细听，他这句话里还带着点点委屈。


    看着秦志明和姚红英离开后，唐亦甜终于松了口气。


    护士看着唐亦甜松气的模样，笑了，眼里还带着羡慕。


    接产的女医生上前，给唐亦甜检查了一下，问了一句。


    “肚子疼了多长时间？羊水什么时候破的？”


    唐亦甜算了算时间，回了一句。


    “肚子有痛感开始，应该没过十五分钟。”


    “羊水也刚破了十五分钟。”


    女医生听到唐亦甜的回答，有些诧异，她这刚发动十五分钟，骨缝就开了五指。


    她又问了一句。


    “肚子疼的厉害吗？”


    唐亦甜摇了摇头，笑着道：


    “有些疼，但不严重。”


    宋秋今年四十多岁了，她接产了不知道多少孩子，听到唐亦甜的话，就知道。


    她是那种生产速度快，痛感却不强烈的人。


    女人生孩子因为体质原因，各有不同。


    有的孕妇明明体会了十级阵痛，骨缝却开的很慢，生孩子的时间都格外的长。


    等孩子生下来，往往要吃足生产的苦。


    但也有人阵痛不那么明显，骨缝却开的很快，生孩子也轻轻松松。


    而唐亦甜明显就是后一种情况。


    宋秋心里想着，当即让人把唐亦甜推去了产房。


    秦志明，秦染和姚红英这时候守在产房外面，三人都没说话，六只眼睛紧紧盯着产房大门。


    这时，产房门开了，出来一个护士，看着三人直接道：


    “孕妇已经进了产房，给孩子准备的包被带来了吗？”


    听着护士的话，秦志明才反应过来，东西还都在家里。


    他直接回了一句。


    “我这就回家取。”


    话落，看护士又准备进产房，秦志明绷着语气，严肃的问了一句。


    “护士，我媳妇儿多久能出来？”


    护士看了秦志明一眼，直接回了一句。


    “生孩子没有那么快。”


    她说完，没在看秦志明，直接回了产房。


    秦志明又看了一眼产房大门，脚步匆匆就出了医院。


    开上车快速回了家，把姚红英和秦染落在院子里的行李拎回屋。


    拿上唐亦甜准备的生产用的包裹，他又匆匆出了门。


    再次回到医院，产房门口没有变化，秦志明才松了口气。


    产房里，就算唐亦甜骨缝开的很快，生产顺利，孩子生下来也用了六个多小时。


    用接生大夫说的话，这是她接生速度最快的一个。


    秦志明在产房外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产房大门。动作姿势都没有变动，就好像老僧入定了一般。


    仔细看，能看到，他的狐狸眼里情绪浮浮沉沉，明显在压抑着什么。


    直到天光破晓，产房大门才被推开，护士一脸笑意的走了出来。


    她看着门外的三人，恭喜道：


    “孩子生了，母子平安。”


    听到媳妇儿母子平安，秦志明绷着的精神才松懈下来。


    他身体晃了一下，但很快又稳住了。


    如梦初醒般，快速问了一句。


    “我媳妇儿，什么时候出来？”


    绷了一个晚上，他这会儿说话，声音里带着不自然的哑，有点难听。


    护士看了秦志明一眼，知道他很爱重媳妇儿，笑着回了一句。


    “孩子一会儿就会抱出来，孕妇要晚一些，她还要观察半个小时。”


    护士说完就重新进了产房。


    没过一会儿，那个护士抱着一个襁褓出来，姚红英和秦染赶紧迎了上去。


    秦志明只看了孩子一眼，并没有过去，还如老僧入定一般看着产房大门。


    很明显，他只想等他媳妇儿。


    姚红英从护士怀里，小心的接过刚刚出生的小孙子。


    脸上笑出了一朵花，看着襁褓里还睡着的孩子，柔声道了句。


    “奶奶的小乖乖呦！长的可真好看，像你爹娘。”


    秦染凑过去看了看孩子，只见孩子皱巴巴的，没看出哪里像她哥和她嫂子。


    而且她哥和她嫂子都是顶顶好看的人，这孩子一点儿也不漂亮。


    嗯，秦染的想法，和刚刚产房里唐亦甜的想法不谋而合。


    刚唐亦甜看了一眼孩子，第一句话，就是“真丑。”


    当然她也知道，孩子刚生下来都不好看，养养就好看了。


    可这会儿确实是丑。


    姚红英抱着孩子也没有回病房，几人就在产房门口等着。


    又过了半个小时，唐亦甜才被推出来。


    在唐亦甜出来的那一刻，秦志明没有情绪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就好像灰暗的世界有了色彩。


    他几个大跨步来到床边，微微弯腰。看着状态还好的唐亦甜，绷了一晚上的表情才松懈下来，嘴角泛起了温柔的笑。


    轻轻喊了一声，


    “媳妇儿。”


    满含柔情的声音里，带着脚踏实地的感觉。


    唐亦甜知道，这男人紧张坏了，伸出手，握了握他的大掌，给他力量。


    眉眼弯弯笑着道了一句。


    “我真的很好。”


    这一刻，无论是护士，还是秦染，看着唐亦甜和秦志明，嘴角都忍不住浮现了笑意。


    而姚红英眼里只有她漂亮的儿媳妇，脑海里直接摒蔽掉了儿子儿媳的互动。


    秦志明看着媳妇儿，想亲亲，想抱抱，可这里都是人，他只能压下心里的想法。


    接过护士的工作，推着唐亦甜回了病房。


    到了病房，他又唐亦甜抱回病床上，护士直接把空床推了出去。


    医生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也跟着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她们一家人。


    刚顺产完，唐亦甜暂时还不能下地，所以要在医院待一天。


    这会儿已经到了早上，怕媳妇儿饿着。


    秦志明去问了医生，唐亦甜能不能吃东西，有没有什么忌口。


    得到答案后回了病房，来到床边，看着唐亦甜，柔声道：


    “媳妇儿，你先睡一会儿，我回家给你做饭，醒了就可以吃饭了。”


    他说着，给唐亦甜顺了顺头发。


    唐亦甜轻轻点头，她昨晚一晚都在生孩子，这会儿是真的又乏又困。


    看唐亦甜闭上了眼睛，秦志明转身看着姚红英，


    “娘，辛苦你，在撑一会儿。”


    姚红英白了秦志明一眼，直接道：


    “别磨磨唧唧的，快回家做饭，别饿着我儿媳妇。”


    秦志明也不在乎他娘的态度，看着秦染，开口道：


    “染染要不要跟我回家？”


    秦染看了看准备休息的嫂子，和还在睡觉的孩子，点了点头。


    医院这边暂时没什么事，她回家收拾一下也好，嫂子和侄儿下午也就能出院了。


    两人回到家，秦志明给秦染指了房间，就直接去了厨房。


    他给唐亦甜煮了小米粥，又煮了鸡蛋，顺便炒了两道少盐少油的菜。


    又蒸了一锅白米饭，给秦染留下一份早饭，就拿着几个饭盒去了医院。


    路过部队，去找了杨久安。让他去跟林师长说一声，他媳妇生了，今天请假，借的车下午在给送回来。


    出了部队后，他就回了医院。


    医院里，在秦志明离开后，姚红英看孩子睡的不安稳，就去跟医生要了温水来。


    用勺子，一点一点喂给他。


    但也只稳定了半个小时，孩子还是饿醒了。


    唐亦甜听到孩子的哭声，瞬间就醒了，撑着身子半坐起来，看着姚红英，


    “娘，孩子是不是饿了？”


    姚红英抱着孩子过来，看着唐亦甜，柔声问了一句。


    “你现在有奶水吗？”


    孕妇生孩子，有奶水下来快的，生之前就已经有了。


    奶水下来慢的，孩子生下来几天才会有奶水。


    唐亦甜听婆婆说起奶水，脸颊悄然红了红点头道：“应该有吧？”


    她怀孕后，不止肚子在涨，前边也越来越大，孕后期就出现了胀疼的情况。


    而且有些硬，唐亦甜从阮灵儿那边知道，她这样的情况，需要揉奶。


    秦志明给她揉的时候，确实出过奶水。


    听唐亦甜说有奶，姚红英开始教唐亦甜如何抱孩子。


    看她撑起了架势，才把孩子放在唐亦甜怀里。


    教她怎么调整姿势，怎么喂奶。


    唐亦甜这是第一次抱，处处都透着手足无措。


    怀里小小的人，软的唐亦甜不敢动。


    整个人绷的很紧，就好像怀里抱了一个炸弹。


    姚红英看着儿媳妇儿的模样，就算尽量压制了，嘴角也忍不住高高翘起。


    在孩子的哭声中，娘两个调整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吃上了奶。


    病房里静下来，唐亦甜的脸颊后知后觉的红了个彻底。


    姚红英低着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别看孩子刚出生，可力气却不小，喝奶的时候又凶又狠。


    唐亦甜尽量让自己忘掉刚刚尴尬的情况，看着孩子吃奶，心里渐渐泛起柔情。


    秦志明回到病房，开门进屋就看到，昨晚折腾了媳妇一晚上的小家伙在喝奶。


    他的目光在媳妇儿胸口，停留了片刻，目光深深只有一个念头，那是他的。


    可现在却被一个名为他儿子的家伙占了，他还不能发脾气。


    移开目光后，心里忍不住有些委屈。


    来到床边，把其中的一个饭盒递给姚红英，道了句，


    “娘，你先去吃饭吧！”


    姚红英看了一眼孩子，笑着接过饭盒，去旁边床上坐下吃饭去了。


    秦志明没在看孩子，把剩下的饭盒打开，温柔的看着唐亦甜。


    “媳妇儿，饿了吧！我喂你。”


    唐亦甜想说，孩子快吃完了，等一会儿她自己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