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扛不过命


    江爸爸没有回应，我瞬间打了个激灵，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叔叔，叔叔......”


    随着一声重重的喘息声，江爸爸才缓缓睁开眼，他看着我，眼神有些迷离，“杉杉，我刚才差点醒不过来。”


    我顿时紧张了，“叔叔，我给您叫医生。”


    江爸爸却拉住我，声音虚弱，“没事的，不用大惊小怪，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是鬼压床。”


    以前听说过，也就当笑话听听，可现在他生病了，而且还是严重的癌症，这听怕不是鬼压床那么简单，而是病情的一种征兆。


    虽然我不是医生，但一些常识也还是有的，更何况我还有温凉这么个医生闺蜜。


    “叔叔，还是让医生来看看，不然我不放心，”我还是坚持叫了医生。


    医生过来做了一些常识检查，说是没什么问题，刚才江爸爸的状况应该是人进入了深度睡眠中，能感觉到有人叫自己，甚至有回应但就是醒不过来。


    “你看我说了没事吧，”江爸爸笑我大惊小怪。


    可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我也不好说什么，更不敢表现出难过，只能道：“还是小心一点好，您看您整天说自己没事，现在却躺在这儿了。”


    “人老了，就像是机器要维修很正常的，”江爸爸似乎想的很开。


    不得不说江爸爸的心态一直好，不然光江妈妈那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也会让江爸爸受不了。


    可他这么一个想得开的人却还是病了，都说病由心生的，虽然他这个癌不是一时气出来的，但江昱珩的事绝对是导火索。


    而我是导火索的导火人之一，如果不是因为我，江爸爸不会那样上火。


    “叔叔，您这个年龄得学着放开了，放开世事不去管，放开儿女不去问，”我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我和江昱珩已经这样了，他想选择谁您和阿姨就别管了。”


    江爸爸不说话，这就是他还怄着气，这小老头虽然很多时候都很好说话，可有时候也拧着呢。


    我给他捏着胳膊，“叔叔，您信命吗？”


    他没说，我轻叹，“我信，我和江昱珩这样就是命运的安排。”


    说完我凝目看着不远处，“您看我爸妈就知道，他们是孤儿，后来两个人同心成了家由孤儿变成了有人关爱的人，原本可以过好日子了，结果却出了意外命都没了，这就是他们的命。”


    没有资格享受天伦之乐，没有命去享家人的关心疼爱。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太消极了，江爸爸摇头，“杉杉，你爸妈活着的时候，他们不信命也不认命。”


    江爸爸说对了，我记得小时候爸妈经常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你不认命不向命运妥协，你就一定可以逆天改命。


    可是上天却夺走了他们的命。


    想到那场夺走他们命的车祸，我心里头就堵堵的，也想到了我对江爸爸的怀疑，“叔叔对不起。”


    江爸爸笑了，“这孩子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叔叔，我去查我爸妈的车祸了，去交警队查了当年的车祸鉴定，”我还是如实的说了出来。


    江爸爸沉默了几秒，而后叹息一声，“你这孩子就是执拗。”


    “是啊，我还较真任性，您最清楚了，”我顺着话自我调侃。


    江爸爸无奈的摇头，“你这小丫头......”


    我用力捏了他一下，“叔叔，您叫我小丫头让我觉得我还没长大。”


    江爸爸眸光温柔的看着我，就是那种父亲看女儿的眼神，“在叔叔心里你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不过叔叔还是要说你较真认真在工作中可以，可是在生活里对你并不太好。”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可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个性，所谓山难移性难改。


    “杉杉，人糊涂一点才会幸福，尤其是在生活里，凡事不必都弄的明明白白，懂吗？”他真是老父亲一般的嘱咐。


    看着他不放心的眼神，想着他的病，虽然我仍有自己的坚持，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杉杉，”江爸爸叫了我。


    “嗯？”


    他轻摇头，“没事。”


    “不对，您肯定有事，”我看得出来他欲言又止。


    江爸爸笑了下，“什么都瞒不过你。”


    “为什么要瞒我，你有什么小秘密不能告诉阿姨和大哥他们的，可以说给我，我保证保密，”我说着还举起了手。


    江爸爸被我逗到，“我哪有什么秘密？”


    想到先前在草坪上，龙彪的小老婆和女儿，我不禁戏谑道：“比如您在外面还养了个女人，还生了孩子。”


    “咳，”江爸爸被我的话呛到，“这孩子瞎说什么，我可没有。”


    “真没有？”我歪头，故作认真的看着他。


    “真没有，”江爸爸摇头。


    “可您的好友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所以......”我的话让江爸爸先是一愣，似乎很意外我知道龙彪的事。


    我也没有瞒他，“刚才在楼下草坪我还跟他的小女儿玩了一会，孩子很可爱。”


    江爸爸叹息了一声，“人与人不一样，我跟他关系是要好，但并不是他的所作所为我就认可，也会效仿。”


    听他认真了，我也笑了，“瞧您，我就是开玩笑的，我知道您跟阿姨感情好，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江爸爸抬眼，盯着白色的墙壁，“杉杉，叔叔想跟你说我这次的病不轻，可能不是好病，如果......我说如果......”


    他顿住，“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答应叔叔一定不要哭，只要听话就行。”


    顿时一股生离死别的难过攫住我的呼吸，我眼睛泛涩，喉咙也哽了，我拉住他的胳膊，“您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江爸爸的手抚上我的头，没有再说话。


    我也没有，就那样趴在他的床边。


    最后我竟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身上披着江爸爸的外套，他也睡着。


    我把衣服拿下来轻轻盖到他的被子上，没有打扰的离开。


    口袋里的手机在响，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喂，”我接了电话。


    “你是清泉苑小区6号楼2单元402号房主吗？”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