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月亮挂在天穹，照亮整个城市的疮痍。


    影院大厅里火堆闪烁着橙红色的光芒，温暖的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照亮大家脸上的惶恐与不安。


    幸存者们围坐在火堆边，守着光亮，也是守着最后的希望。


    男人们看着面前的火堆，时不时拨弄着里面的柴火，让它维持在一个不太亮也不熄灭的状态，而女人们抱作一团，和男人们拉开距离，中间隔出的两米多的距离仿若一条鸿沟，末世后的经历使她们再也无法靠近任何的异性。


    去清理丧尸前，冯向晚特意给他们留下了火堆照明，房车无法开上五楼，而这群人也暂时没有力气走到一楼去。


    已经和京市基地取得了联系，距离最近的救援小队赶来还要三天的时间，然而这时并不能直接去和幸存者们说，让这群刚刚逃出生天的人们原地等待救援想来是不会愿意的，他们都想着快速逃离这个魔窟，原地等下去，他们对未知的等待充满了恐惧。


    夜深了，房车上的众人也爬上了各自的小床，房车里只余监控屏还泛着莹莹的光。


    一切都留给明天吧，明天会变得更好的。


    “你们说，这群兵哥不会抛下我们的吧。”一个满嘴食物的男人开口，许多人白天吃了食物后都停止了进食，只有他还在拼命吃着，仿佛永远都吃不饱，那种饱受饥饿的感觉让他无法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有吃进了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不会的，要相信国家，相信兵哥，他们说过会安顿好我们的。”白天第一个开口的青年人立刻开口。


    “是啊，他们的车还在楼下呢。”又有人说道。


    “啊，快去看看，快看看车还在不在！”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扒着玻璃围栏往下看，黑暗中隐约看见一楼大厅中央房车的轮廓才松了口气。


    “睡吧，明天还要有力气才能上路呢。”一个抱着女儿的女人轻柔拍抚着怀中的孩子。


    “我……我们都这样了，他们不是兵哥嘛，车子那么大，应该能让我们女人都上去挤一挤的吧，白天那个女孩子说不定就是他们之前救下的。”一个年轻些的女孩开口，眼眸低垂着，但众人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又有其他女人附和着，她们都看到白日里光鲜亮丽的穆月月，凭什么，凭什么她们都毁了，而她……


    抱孩子的女人看到她们这样也是无奈摇头，抱紧了怀里的女儿。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才刚刚逃出生天就有了别的小心思，没看到那个姑娘武力也是不一般的吗？


    原本有一屋子的女人现在只剩她们27个幸存，其中的25个女人都是单独被抓来的，还有5个女孩没有了妈妈，龙爷那个变态的老男人，每次都喜欢母女一起带走，而带走的基本都没再回来，除了还没被挑中的她和平安回来了的那个疯女人。


    是的，那个女人应该是疯了，全然不理会上前搭话的人，也不靠近火堆，就独自抱着小女孩背对着众人坐在黑暗中，身上披着的还是好心女人给找来的毛毯。


    之前一直在黑暗中挣扎，女人们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预料又怎么会有心去同情别人，如今终于逃出了黑暗，她们中有的也想像个人一样活着，几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把失去母亲的几个女孩儿搂在怀中安慰，以后她们就要互相取暖了。


    “妈妈……妈妈……我怕……”疯女人怀中的小女孩醒了。


    她睡了好久好久，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陌生的环境张口就是害怕。


    “孩子别怕，我们已经获救了，你快看看你妈妈怎么了。”一个女人安抚着女孩，希望孩子能唤回自己母亲的理智。


    “妈妈……”小女孩闻言又弱弱地唤了一声。


    女人依旧表情麻木，继续着手上拍抚动作，靠近了还能听到她嘴里喃喃着：“宝宝……宝宝……我的宝宝……”


    “妈妈。”女孩瘦弱的小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腕，力气不大，却使女人停止了动作，女人的视线顺着手腕上的小手渐渐移动，对上了女孩漆黑的瞳眸。


    “啊！”一声惊叫，让昏昏欲睡的人们都一个激灵。


    “宝宝！我的宝宝呢？！你不是……你不是……你是魔鬼！你是魔鬼！”女人一把将怀里的小女孩推在了地上，小小的孩子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众人见女人开始发疯，有的躲远了点，有的上前来查看小女孩的情况。


    “妈妈……你弄疼我了。”小女孩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疯女人，声音里满是委屈。


    就在一个女人想要抱起摔在地上起不来的小女孩时，手还没碰到就被疯女人打开了，她又一把抱住小女孩，揽进怀里，继续呢喃着宝宝。


    众人看见女人好似恢复了些神智，渐渐平静下来，又都回到原处准备继续睡觉，他们已经没有体力和心力去管太多的事情，他们还要为活下去而各自努力。


    火花噼啪噼啪，摇曳着，摇曳着，渐渐微弱。


    “妈妈，你说我换个妈妈好不好？”小女孩软糯的声音响在女人耳畔。


    女人脸上的神情从不可置信转为狂喜又转为惊惶。


    小女孩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不大的笑声如银铃般，无孔不入，流淌在每个人的心间。


    女人的脸上渐渐失去了表情，行尸走肉般，慢慢站起，靠近火堆。


    放松下心神的众人都睡得香甜，隐隐有笑声入耳，梦境开始更加美妙多彩。


    孙小米听到笑声一直响在耳边，烦躁地抖了抖耳朵，动了动脑袋往绵绵的毛毛里又钻了钻。


    这是哪家的母鸡成精了嘛？咯咯咯的，怎么大晚上下蛋呢？


    穆月月兄妹二人早已进入了空间，房车上的众人也完全没有发现楼上的异样。


    “滴！滴！滴！滴！”


    警报声在房车内响起，监控监测到了异常情况。


    王希从床上弹起就直奔监控显示屏，画面里入目是一片红色。


    “不好了，着火了！”


    众人纷纷跑下车，穆月白和穆月月也在警报响起的第一时间从空间里出来了，下了二楼也同众人一起往车下而去。


    楼顶火光冲天，染红了整栋大厦，火焰如恶魔吞噬着生命，然而最为诡异的是楼上却无人挣扎嚎叫。


    冯向晚心下就是一个咯噔，本想着给幸存者留些慰藉的火光，怎么就成了夺取他们生命的凶器？


    冰霜和水流同时席卷顶楼灭火，然而依旧毫无动静，直至火光熄灭，楼上仍是一片死寂。


    就在众人想要上去探查时，楼上突然传来女人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不干净了！都不干净了！哈哈哈哈——”


    “死啦！都死了！死了好……死干净！”


    “等等我……宝宝！等等我……我也来啦！哈哈哈哈……”


    伴随着尖锐的笑声，女人仰面从顶楼坠下，她怀里还抱着小女孩。


    小女孩惊恐尖叫，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却丝毫撼动不了女人赴死的决心。


    就在女人落地的前一刻，她高高举起手臂，纤细的手臂却牢牢将怀中的小女孩托举而起。


    女人的鲜血晕开满地，女孩惊叫着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