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朝屋里看过去,一个男人抱着酒瓶从里面歪歪斜斜地走出来,看到张小妹,扬起手里的酒瓶子就往她的身上砸。
“赔钱货!老子养起你么十多年,你说干啥就干啥哈?”
谭溪宁把张小妹好护在怀里:“打到哪里没?”
张小妹摇摇头:“没有。”
“滚过来!老子彩礼都收起了!你说不嫁就不嫁么,咋个可能随得起你!”
林毅和另外一个老师拦在前面:“这位家长,现在国家九年义务教育,有什么什么你不要动手,好好说!”
“说什么说,我没有哪样跟你们说呢!你们这些打着老师旗号招摇撞骗的人贩子么。”
“你怎么血口喷人呢!”李飞从包里拿出一种介绍信和教师资格证,“我们就是老师,正儿八经的老师!这个娃娃也说想读书,你凭什么不让她读书?”
“她是老子的娃,老子是她爹!你们算个球么!张小妹,滚过来哈!你认不得老子为了你这门亲事花了多少功夫!”
张小妹害怕地朝谭溪宁怀里躲:“谭老师,要不我还是过去吧。”
“别怕,老师今天在这里呢,谁也不能阻挠你去学校。”
男人有些站不稳,见张小妹不过去,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妈的!真是翅膀硬了,老子的话都敢不听了哈。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赔钱货。”
谭溪宁拉着张小妹往后躲:“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老子不敢动你们,我教训我的娃娃,你管得着哪样!”
男人看准张小妹,朝着她冲过去,一手拉住张小妹的胳膊拽了没几下,竟是自己左脚绊到右脚摔倒了地上。
“阿爹!”张小妹看到自己爸爸摔在地上,赶着要跑过去。
谭溪宁拉住她:“别过去。”
“阿爹平时也不这样的,他肯定是喝了酒。”
张小妹刚跑过去,男人手一伸抓住张小妹的头发,将她拉倒在地。
“张小妹!”谭溪宁去拉男人,“松手!你再不松手我报警了!”
“报警么,警察也管家务事。”
张小妹的脸痛得眼睛挤在一起:“老师!”
“你快松手,我真的报警了!”
男人看谭溪宁拿出手机,着急地松开张小妹的头发,又伸手去抓谭溪宁的手机。
结果谭溪宁没注意地上凸起的树根,一下子被绊倒,整个人朝着身后倒去。
“啊!”
“谭老师!”
“溪宁!”
……
谭溪宁只听见大家在喊她的名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喊:“你起来哈!”
“谭老师!谭老师!”
“……”
“好多血,她摔到脑壳了,赶紧送医院。”
“……”
“妈的,晦气!你们都看着的哈,老子那样都没干哈!她自己绊倒么不关我事。”
“……”
后来的事情谭溪宁就不知道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村里的卫生所里。
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一边的李飞坐在凳子上打盹。
“李老师。”谭溪宁想起身,昏昏沉沉的脑袋传来一阵剧痛。
她伸手朝着发痛的位置轻轻摸去,头上缠着一圈绷带。
李飞听见声音张开眼:“谭老师,你没事吧?我去喊医生,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我这是怎么了?”
“你躺着别动。”
谭溪宁阻止她的动作:“感觉躺了好久,我坐一会儿。张小妹呢?”
你记得你头上的竖夹吗?那个竖夹磕到了你的后脑勺,把脑袋磕开了一个口子。医生说村里条件不行,只能先给你打针包扎伤口,她建议你还是去大医院去拍一个片。”
“哪有这么严重?张小二呢?”
“张小二也在学校呢。”
“哦。”谭溪宁忍着头上的痛感,又歪头看看吊瓶,“我这还要打多久的针水?”
李飞说道:“还有半瓶。学校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们也不知道你的脑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王校长已经同你爸妈说了你的情况,他们这会儿应该也要到了。”
“我爸妈?”谭溪宁的头更痛了几分,“这种小事情,怎么还玩通知家长的?我都是一个成年人了,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通知我爸妈做什么?”
“这是学校的流程嘛。校长说这里虽然是普沙村,但也是要为老师着想。主要还是村里的医疗水平也有限,我们实在是拿不准你的伤势。学校老师又不够,调不出多余的人手来送你回家……就,只能打电话给你父母了。”
谭溪宁抬起手看看腕表:“现在是夜里十一点。不是,这种事情怎么要通知家长,就算我要去市里,我自己也能去。”
“有风险,这从普沙村去到镇上,又要从镇上去市里。这路上要是发生点啥,你一个人不行。”
谭溪宁伸出手:“我手机呢?”
李飞把桌上的手机递给谭溪宁:“谭老师,其他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李晓燕老师已经替你了,你没来之前学校也是这样过来的嘛。”
“我明天还要带张小二去打工。”谭溪宁一边按着手机,一边看看吊瓶滴下的速度,“李老师,帮我调快一点,我赶着回学校呢。”
“哦,好。”
谭溪宁找到备注‘母后’的电话拨过去,彩铃只响了一秒钟,那边就传来她妈妈着急的声音:“校长!怎么了?我家溪宁怎么了?”
“妈……”谭溪宁把电话拿远了一些,听着汽车那边的轰鸣声,“是我。”
“宁宁!你还好吗?别怕啊!爸爸妈妈都来了。”
谭溪宁握着手机:“爸妈,你们别来了。我没什么大事,医生说了就是皮外伤。”
“什么皮外伤,我可怜的孩子,你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伤。都怪你爸爸让你自己去旅游,那时候我就该陪着你去报个团。我们要是跟着旅游团,去一些大一点的名胜古迹,你哪里会出事情。”
“妈……不是你从小就教导我,做人要知恩图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