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屹抽出纸巾抹去唇角的残汁,起身时已然一派霁月清风。
他淡声说道:“吃人的嘴短,给你做个司机也是应该的。”
他准备去换衣服,盛南伊却明言拒绝,“不必了。”
颀长的身形微顿,“没关系,送你去约会或是送你们去机场,都可以。”
穿这么粉粉嫩嫩,不是和林登相约就怪了。
盛南伊却忽略他看向李君豪,“君豪,你帮我把楼上的行李箱拿下来吧,谢谢~”
李君豪终于从僵凝的气氛中逃脱,一溜烟儿跑上楼。
行李箱也是粉色调的。
傅承屹深瞳里幽暗一片。
从前恋爱时,她也很少穿粉色,嫌这个颜色幼稚、不高级。
这些年更是只穿黑白两色,妆容成熟,气场凌厉逼人。
现在却一改常态,为别的男人穿起素来不齿的粉色,妆容也粉粉嫩嫩的。
胸口那口浊气急剧膨胀,压迫着他的五脏六腑,几乎要炸了。
其实盛南伊挺适合这个颜色的。
冷白皮在淡粉色的映衬下,柔和了些许。
明媚张扬中添了丝甜美,疏离清冷中凝着股若有似无的娇羞,很能撩拨人心。
他呼吸越发不畅,抬手想去解领带,发现自己穿了身海绵宝宝的卡通睡衣,幼稚又可笑。
盛南伊来了电话,用英文交流了几句,挂断后接过行李箱,还拒绝了李君豪送她出门的好意。
“你们还是在家里照顾客人吧。既然发了善心,那就做到底,别被人抓住把柄。再以为我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大过年的遇上流浪狗都不舍得施舍一口。”
说罢,她拖着小行李箱离开。
行李箱的轮子在小方砖上颠簸,一下接连一下,像碾压着他的神经。
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让他追出去。
可手脚仿佛有千斤重,他迈不出那步。
等到声音渐远,大门都开启了,他忽然噌地转身要追出去。
吴妈拦在门口,“傅少爷,算了吧!
你不觉得小姐现在这样很好吗啊?吃得下,睡得着,还能笑。”
陈医生开的那瓶安定药,快一年了还剩大半瓶。
前几天试衣服还说裙子尺码小了,腰上有点紧,让造型师换大码的。
笑容多了,攻击力少了。
与先前相比,真的好很多了……
吴妈照顾盛南伊这么多年,不可能察觉不出她的转变。
男人狂躁的情绪慢慢平复,他望着门口的方向。
林登走上前拥抱她,米色西装与她粉色大衣很相配……
是挺好的。
傅承屹拿起地上的袋子,里面是李君豪帮他取的现金、买的红包。
他给别墅里的人都准备了,剩下的让吴妈帮忙发给保安。
这半年多,他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应该有所表示。
安排完毕,他便离开了。
不知是因为人走城孔,还是因为封了太多地方,今晚的砚城格外冷清,一路的霓虹也失了光彩。
傅承屹打开车窗。
凛冽寒风冻僵了他的额头、他的脸、他的身体、他的心,整个人犹如置身冰窟,瞬间动弹不得。
风也把前尘旧事一并送来,渐渐将他掩埋。
——
吴妈一边收拾,一边和儿子念叨:“傅少爷也是傻了,保安说他在这里租了房子,他怎么不回去等?”
李君豪端起傅承屹还剩一半的果盘,“因为这样显得比较可怜。”
“可怜?”
李君豪拿起一颗车厘子,想起刚才那清脆的声响,又默默放回去,改吃青提。
他慢悠悠嚼着,感受着浓香清新的青提在口中爆开,抚慰着味蕾,极其享受。
迎上母亲并未移开的视线,他幽幽地道:“妈,你要是不觉得他可怜,能带他回来吗?
傅承屹,一个身价超千亿的大总裁,整个砚城的餐厅,他要多少就能买下多少,还会没地吃饭吗?
妈,你被他利用了!难怪说外表具有欺骗性,长得越好看欺骗性就越强,连你这个年纪的也逃不过。”
吴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