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屹没有要走的意思。
吴妈只得说个明白,“傅少爷,小姐该睡了,你也该回了。
林登少爷对小姐很好,听说他们以前在澳洲相处得很愉快。
新闻您看过了吧,小姐和他一起时笑得很开心,这些年她没多少机会能这么开心地笑。
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
但是,不管小姐对你有没有心思,你们也没办法在一起,小姐自己不会允许,大少爷不会允许,盛家的先辈也不会允许。
你对小姐有情也好,有愧也罢,都过去吧。
小姐好不容易想通了要往前走,你也不要再来扰乱她的心思了。”
在柔和暖光映照下,吴妈脸上的皱纹变成了岁月的诗篇,静静诉说着变迁与更替、释怀与铭记。
她语气平和,温柔有力。
只是注视着他的目光,无奈中透出少许怜惜。
他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眼神了,略微失神。
吴妈以为他不依不饶,叹了口气,“林登送的项链小姐一直戴着,她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吗?要是心里不接受,也没人能逼她戴。”
心尖再度被刺痛时,傅承屹才感觉到自己原来已经伤痕累累了。
可能痛过了麻痹了,现在的疼痛才会那么微弱。
他眯了下眸子,望向楼梯的方向。
“快过年了,从瑾市开车过来路上很堵吧?你还没吃晚饭吧?”吴妈在置物柜里东找西找,拎了个袋子过来,“这是君豪带的特产,你路上吃点垫垫。”
君豪是吴妈独子,在外留学。
傅承屹接过来,“君豪快毕业了吧?”
吴妈露出一脸慈笑,连连点头,“快了,开春就要准备答辩了。
君豪读生物工程,小姐说等他回来就安排他去实验室,既能一展所长,又能帮小姐的忙。”
吴妈笑容灿烂,每一条皱纹都蜿蜒成幸福的模样。
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傅承屹深受感染,“挺好的。我手上也有几个相关项目,如果君豪有需要,可以帮忙推荐。”
吴妈笑着道谢,送他出门。
盛南伊站在窗前,见男人步调闲散地走出门口,在开门的一瞬蓦然回首。
四目交对,隔了整个寒冬,冰冷又灼热,淡漠又深切。
盛南伊捏紧窗帘,“咻”地一声拉上窗帘。
却好似被子弹击穿,整个身子慢慢滑下来。
埋在窗帘后方的眼睛无力地张合,愈发黯然。
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起身,凝望窗外。
雾气渐浓,橘色路灯像笼了一层纱,一切都很模糊。
玻璃窗上起了雾气,她随手涂画,后又抹去。
热气又起,她又涂、又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重复做着这个动作。
直到越发鲜明地感觉到心在发紧、发颤,手指画不成完整的圆圈,她才纵容自己发出一条信息。
漫长的等待过后,她收到了一张照片——
一群孩子在草坪上玩耍,有的成群结队地玩老鹰捉小鸡,有的在分享零食,有的一起踢球,有的一起画画。
只有一个小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手托着腮看大家玩。
微卷的头发,白净的脸蛋,葡萄一样晶亮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