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屹充耳不闻,强行插队,走到了队伍最前列。
全黑的装扮,冷漠的背影,极具压迫感。
彻底激发了凌天晔的胜负欲,他步子越迈越大,勇往直前,傅承屹也不甘落后,一步两个台阶,两人你追我赶地争抢了十几分钟。
凌天晔遥遥领先,与傅承屹拉开一段不小的距离。
正得意洋洋,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耍了:不好,傅承屹一定回去陪伊伊一起走了!
他匆匆折返,浩浩荡荡的队伍只剩俩人:李子岩,以及李子岩的人形挂件和筱莹。
凌天晔要疯了,没头苍蝇一样地四下乱窜,“人呢?盛南伊呢?”
李子岩没好气地道:“不知道,自己妹妹自己照顾,烦死了!”
李子岩连忙把和筱莹扔给他,自己一溜儿烟跑了,全无方才走两步就气喘吁吁的虚弱样。
凌天晔象征性地扶了一把,心思全在盛南伊身上,也要跟着跑。
被和筱莹一把逮住,“凌天晔,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咱们虽然没什么血缘关系,好歹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年,你不会见死不救吧?你要这样,我可要回去告状了!”
凌天晔不以为意,和筱莹只能使出杀手锏,“伊伊多在乎我你明白吧?她要是知道你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不顾,一定会生气的!伊伊生气的后果你明白吧?”
头灯映出她狡黠的双眸,亮若皎月,却像两颗子弹直击心脏。
凌天晔只好妥协,背上她的包,拽她胳膊往上拖,不耐烦地问:“伊伊呢?还有剩下那些人呢?”
和筱莹赖在台阶中间的空地不肯走,喘着粗气望着凌天晔来的方向,也是摸不着头脑。
她在拐弯处稍作休息,谁知道那些人一眨眼全不见了。
包括与她并排走在队伍最末端的乔雅昕,看了条信息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蹭蹭蹭地跑了几步,了无踪影了。
月黑风高,狂风呼啸,她怕极了,只能在群里发消息求助。
李子岩还算有点良心,返回陪她,却一路哭爹喊娘,满是嫌弃。
要不是念着与凌天晔的交情,她严重怀疑李子岩随时会跑路。
果不其然,凌天晔一出现,他瞬间逃之大吉了。
——
盛南伊没被两人带乱节奏,保持匀速上升。
只是傅承屹莫名折返,像是特意来寻她,却也什么都没说,与她保持四五个台阶的距离。
又到分叉口,他左转,盛南伊犹豫了下,朝右方走去。
山顶海拔不过两三百米,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殊途也会同归。
没走几步,傅承屹竟跟了上来,低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清幽的小道上——
“这不是景区主路,可能会导向野路,现在光亮不够,你没必要为了躲我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盛南伊忽然想起以前说的那句——你离我越远,我就越安全。
很想再次送给他,又不想白费唇舌,硬着头皮往前走。
傅承屹也没再说什么,默默从她身后走到了她前面。
走过平坦的鹅卵石小道后,迎接两人的果然是一段野路。
寂静的夜晚,山林犹如沉睡的野兽,蛰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就连脚下的石子和松针,都充满了危险,稍有不慎便会滑倒。
盛南伊一路踉跄过几回,都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扶住。
隔着手套隔着厚衣,可接触是真实的,迎面扑来的气息是真实的。
清冽的雪松香,与林间独有的草木清香混杂、缭绕,搅扰她的思绪。
她开始后悔自己的逞强。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奔走在一个又一个小山坡上,穿山越岭,漫漫长路仿佛看不到尽头。
——
接连赶超多人走到队首的乔雅昕依旧茫然无措,哪有傅承屹的身影?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环顾四周,像黑暗中疲惫仍需觅食的野狼,只能向前冲。
冲了一会儿,视线中出现了两个黑色身影。
其中一人靠在树上,姿态慵懒闲适,不作第二人想象。
乔雅昕大步流星地冲过去,没留意脚下厚厚松针里埋的几块小石子,脚底一滑,朝斜坡滚落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傅承屹长臂一伸,扯住乔雅昕衣袖,却被极大冲力拽了下去。
竹林坡度不小,斑驳竹影摇曳在忽明忽暗的视线中。
傅承屹一路摸索,勉强扶住一根枯竹站稳了。
竹身发黑腐败,不堪重负,从中间裂开,发出了并不清脆的响声,在静谧的夜色下格外渗人。
将不时尖叫惊慌的女人彻底震醒了。
乔雅昕望着傅承屹冷峻凌厉的侧脸,热泪盈眶,“承屹,谢谢你救我,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我的位置,这就够了。
这根竹子根本承担不了我们两人的重量,我不能拖累你,你放手吧,我摔得再痛也没关系,但我不能让你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