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街上车水马龙,与车厢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男人冷寂的黑瞳里,映出了耀眼车灯、璀璨霓虹与漫天落寞。
一条命,让两人深度捆绑。
他做不到弃她于不顾。
哪怕她错得离谱,无论从前还是以后,他都会倾尽全力地护她周全。
只是眨眼那瞬,在眸底总有破碎的影若隐若现。
乔雅昕闻言反而平静下来,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无论何时,傅承屹的安危胜过一切。
她目光呆滞,盯着车子驶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突然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道:“我试过了,我根本离不开你。承屹,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男人沉默如山,带来巨大的压迫。
乔雅昕如坐针毡,紧咬的下唇泛出一圈青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知道你心里有她,我可以不在乎,真的。
可是承屹,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会爱你的她了,我还是以前那个爱着你的我。”
时至今日,乔雅昕可以确信没人比她更爱傅承屹。
盛南伊比不了,章然更比不了。
在时间长短、用情深厚上,她永远不会输!
她转头望向傅承屹,英俊的侧脸被灯光勾勒得凌厉而冷酷。
只是她的一剂猛药,傅承屹没来由地烦躁,左手扯了扯领带。
乔雅昕眸光深谙,苦笑一声,没再讲话,闭了眼睛。
温暖的车厢中弥漫着他的气息,微凉清淡的雪松味。
好似置身于森林深处的木屋里。
屋外一片白雪皑皑,屋里壁炉柴火燃烧,又温暖又安全。
她爱惨了这个味道,想念极了这个味道,竟挂着满脸泪水沉沉睡去。
黑色宾利停在绿云雅苑,车上的女人仍在沉睡。
干涸的血迹留在纤细白净的手腕上,留在清新脱俗的白色大衣上。
黑瞳眯了眯,傅承屹沉着一口气,把乔雅昕抱上楼。
公寓许久没有打扫过了,到处杂乱不堪,不像她。
出门前她应该精心装扮过,床上堆满了试穿的衣服。
浅浅淡淡的白,她爱穿白色。
傅承屹将衣服扫到一边,轻轻放她到床上。
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旋即如常。
被敏锐的他一眼捕捉,却没说什么。
傅承屹从客厅拿来药箱,为乔雅昕处理腕上的伤口。
平躺的女人呼吸紊乱,盈盈细泪从眼角渗出。
傅承屹视若无睹,绑好纱布后,把药箱放在床头柜上。
毫不犹豫地转身,撩开长腿,余光却瞥见纸巾盒后方的两板药上——
盐酸舍曲林片和奥痰平片。
都不是完整的一板。
黑瞳骤缩,喉咙蓦然收紧。
身形微顿,而后加速离去。
乔雅昕缓缓睁眼,呆呆盯着天花板,任由泪水无声滑落,湿了枕头。
她轻轻抚摸着纱布,眸光哀怨又温柔。
侧脸看向床头柜的药箱,忽而意识到什么,腾地一下爬过来。
并排摆放的药片,像冰水将她浇透。
她发疯一样哭着把药片扔进垃圾桶,又捡起来,冲向卫生间,一片一片掰下来扔进马桶,按下冲水键。
药片打着旋儿被冲走。
她心中的酸楚与绝望却久久挥散不去。
她穿着衣服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任凭冷水浇灌。
好冷。
这个冬天好冷。
冷得好像过不去了。
春天是不是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