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瘦有力的大手,紧握住男人的脚腕,猛地一拉。
男人“哐当”倒地。
傅承屹犹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踩住他的手指,夺下枪,又拿枪把儿狠狠砸下去。
“上车!”
他砸破车窗,打开车门,把两人塞进去,自己跳进驾驶座。
找不到备用钥匙。
他端起枪,猛砸钥匙孔,从中扯出几根线,开始打火。
火光滋滋地冒,却迟迟打不着。
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滑落,落在浓长的睫羽上。
她从未见过如此紧张的傅承屹,扯了张纸给他擦汗。
男人眼睫轻颤不已,却没讲话,全神贯注于手里的动作。
下颌线紧紧绷着,冷硬的线条分外坚毅。
神情看似淡定,盛南伊却注意到他双手抖得越发厉害。
尖叫声又起,她的目光在后视镜与一旁的男人之间来回转换。
“成了!”
男人转头,目光炯炯,开心得像个孩子。
未及她反应,傅承屹已跳去了后座,夺过孩子放在后座,又双手托着她提到驾驶座上。
“你来开!”
“啊?”盛南伊比先前更慌了,“我不行……”
车祸后这六年,她再没开过车。
“别废话!赶紧地!”
认识那么久,没见他这么凶过。
“砰、砰砰……”
哭声戛然而止,又有人中枪倒地了。
形势逼人,盛南伊也顾不上车祸阴影,紧咬下唇,一脚踩到底。
发动机轰鸣着蹿了出去,盛南伊紧握方向盘向出口冲。
傅承屹却突然猛推了她一把。
方向失控,刹车也失灵,连撞好几辆车才停下来。
她的脑袋狠狠砸向玻璃窗,又怕又恼,“傅承屹,你有病是不是?”
“砰、砰——”
子弹带着满腔怒火射穿了车窗,从她脑后擦过去,钉到墙壁上。
盛南伊仿佛也被钉住了,四肢百骸全部麻痹,任由鲜血模糊视线。
瞳孔逐渐放大,直至失焦——
血,很多血,从记忆深处流淌而来……
“下车!”傅承屹低吼,见她失神,一把将她拽了下来,“跑!”
说着孩子塞进她怀里,撞得她生疼。
盛南伊凝着哭腔问道:“那你呢?”
男人目光幽深,像是蕴着万语千言。
却只是轻笑着摸她头,“你说过的,离我越远你就越安全。”
泪水瞬间涌上来,却糊在了喉咙口。
她还没说点什么,傅承屹已经推开她,跑向另一台车。
避好之后,他向她做了可以跑了的手势。
盛南伊深深望他一眼,抱着孩子奋力冲向出口。
她头疼,脚疼,鲜血直流,却不敢懈怠,全力以赴地奔跑。
她身上的担子好重,好重,重得不敢逗留,重得连死都不自由。
“砰”“砰”“砰”——
此起彼伏的枪声响个不停。
明明越来越远,却如响在耳畔,响在心间,震耳欲聋。
泪水模糊了双眼,那么地咸,那么地涩。
她却只能做无脚鸟,不知疲惫地奔赴未知。
逃出停车场,穿过一条又一条马路。
直到看见车流如注、人声鼎沸,她才放下那个孩子,瘫软在地。
“傅承屹、傅承屹、傅承屹……”
她念着这个名字,泣不成声,忽然视线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