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月如瑶台镜，洒下银白清辉。


    洛河，起源于洛州，流经大晋多个州，穿过京城，和云江一样被誉为大晋四大河流。


    洛河上，画舫如织，张灯结彩，笙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衣着轻薄、身姿曼妙的女子站在船上的栏杆边，挥着绣帕，向过路的男子招手。


    这些画舫都是花船，这些倚船卖俏的女子则是在揽客的风尘女子。


    苏黯和王诗诗周清羽三人，带着各自家中的护卫丫鬟，在洛河畔散着步。


    船上的女子看到苏黯这位众星拱月、衣着气度容貌皆不凡的白衣公子，不由得眼睛亮了亮。


    碍于王诗诗和周清羽两女在，没有明目张胆的向苏黯招手，但也是俏脸欲说还休，暗送秋波。


    王诗诗看到这一幕，柳眉倒竖，站在苏黯前面，气鼓鼓的插着腰，挡住那些臭女人不怀好意的窥视。


    周清羽有些无奈，她性子喜静，本来计划着晚上在府内看看书。


    但王诗诗和苏黯来洛河畔游玩，偏要拉她一起，说她和苏黯两个人会感觉到尴尬。


    三人沿着洛河畔散着步，顺流而下，来到一处不那么人烟繁华的水域。


    “我们去船上玩玩吧。”王诗诗兴致勃勃的道。


    三人上了艘画舫，这种画舫不是那种有风尘女子接客的花船，而是正经的画舫。


    “公子，二位小姐，要不要尝尝我们这儿的特色，本店的船点是一绝。”船上的小二道。


    船点是用米、麦磨成粉，制作的糕团，形似鲜果、花卉、动物。


    馅心有甜、咸之分。甜的有：豆沙、玫瑰、芝麻、枣泥等；咸的有：鲜肉、火腿、香肠、木耳、香菇等。


    周清羽摇了摇头，表示抗拒，今天已经吃过晚膳了，再吃会长胖的。


    王诗诗肚子里的馋虫已经被勾起，拉着周清羽的手撒娇道，“清羽，就吃这一次嘛，就一次，来都来了。”


    “好。”周清羽无奈同意。


    苏黯微微一笑，看的出来周清羽和王诗诗关系很不错，周清羽对王诗诗还有一种像是妹妹的宠溺。


    三人点了些船点、河鲜和冷盘。


    船点有鸡丝鸽团、蟹粉烧麦和虾仁小春卷，河鲜是当季的大闸蟹，冷盘则有鲞鱼松卷和炝虾。


    又点了些酒水，周清羽和王诗诗点了果酒，苏黯则要的是烧酒。


    三人坐围坐在船外一张短案旁，很快船点和冷盘被端了上来。


    明月皎皎，清风徐徐，这初秋时节的夜晚，最是凉爽。


    周清羽已经吃过晚饭，又有苏黯这个异性在，并未怎么动桌上的吃食，只是吃了几口，便矜持的放下筷子。


    倒是王诗诗这个小馋虫，嘴里一刻不停。两口一个烧麦，三口一个虾仁小春卷。


    周清羽不由得无奈的笑了笑，人家苏黯都没怎么动筷子，你倒好，一点形象都不顾就是大快朵颐，还怎么追你的苏黯哥哥。


    很快清蒸大闸蟹也被端了上来，王诗诗拿筷子夹上蟹肉，沾上蘸料，递到苏黯嘴边。


    “苏黯哥哥，尝尝。”


    筷子是王诗诗用过的，她俏脸红红的，俏脸带着期盼。


    苏黯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微微摇头。


    王诗诗却固执的道，“尝尝嘛。”


    苏黯无奈，张口将蟹肉吃进嘴里。


    王诗诗忍不住欢呼一声。


    她又夹了一筷子蟹肉，含入口中，久久不舍得拿出来。


    她和苏黯哥哥用了同一双筷子，这是他们关系的一个大突破。


    看着王诗诗眉眼弯弯，眸中笑意怎么都止不住，周清羽不由得有些莞尔，王诗诗是真的很喜欢她苏黯哥哥。


    周清羽小口抿着果酒，她酒量不太好，已然微醺，脑子略有些昏沉。


    她看着天上的明月，忽然想到那句诗，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虽然今夜无星河，但明月也不错。


    “我想弹琴。”周清羽忽然道。


    虽然他们出来散步没有带琴，但画舫上有琴。


    船上的小二将琴给周清羽送来。


    周清羽盘膝而坐，将琴放在腿上，定了定神，纤细修长的手指开始在琴弦上拨动。


    月光如水，江风徐徐，琴音袅袅。


    王诗诗双手抱着脸颊，手肘撑着桌子，伴随着琴音一阵摇头晃脑，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苏黯看着周清羽，她一身白裙，微闭着眸，温婉秀气的俏脸上一片恬静，江风拂动着她的青丝，风华绝代。


    他心中忽然想到一首诗，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


    “小姐，有琴声。”


    不远处一艘画舫上，同样一身白裙的少女扶着栏杆眺望着江面，她的身边跟着一对双胞胎丫鬟。


    “小姐，琴声是那艘船上传来的。”


    小荷侧耳倾听着，找到了琴声的源头。


    顺着小荷的手指看去，司马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船上让她朝思暮想的男子，他正凝视着面前一个气质娴雅的抚琴少女，一旁还坐着一个襦裙少女。


    司马玥认出了抚琴少女和襦裙少女的身份。


    周清羽和王诗诗，一个是周府嫡女，一个是骠骑将军府嫡女，论出身都不是她能比的。


    司马玥心中微微刺痛，扶着栏杆的手微微用力，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和其他女子那么亲密，携手同游。


    她知道很多女子都比她优秀，出身比她高贵，但曾经他对那些女子不屑一顾，眼中只有她。


    以往，都是苏黯总是兴致勃勃，邀请她来洛河画舫上试吃船点，品尝河鲜。


    那时候他会为她剥好虾，放到她的盘子里。


    细心为她把蟹肉沾上蘸酱，用干净的筷子喂到她嘴边，虽然她很嫌弃他这样的做法，经常面无表情的拒绝，但只要她吃下，他就会喜笑颜开。


    这几天待在家中足不出户，看书看闷了，就想着来洛河上散散心，在江风中回忆往昔，追寻他们曾经留下的足迹。


    “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小荷想扇自己一巴掌。


    好端端的提什么琴音啊，结果就让小姐看到了世子和两个女孩在一块，小姐这段时间本来就因为思念世子，有些茶不思饭不想，现在心里肯定更难受了。


    “没事。”司马玥轻声道，她看着画舫上的白衣身影。


    “我就想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