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贾母把贾赦训了一顿，她让贾赦给他买几块好的木材，预备做棺材，已经说了两年了，贾赦都没给办好。


    大雍朝，高龄富人有先准备好棺材和寿衣的习俗，他们会在五十多岁就开始准备。人们还认为这样一冲，老人的身体反而会好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冲喜”、“对冲”。


    贾母已经七十多岁了，早就应该备好木材了。


    （红楼梦原着贾敬在宁国府当家的时候，五十多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自己的棺材，后来出去修道二十多年，去世的时候，入殓就是用自己准备好的棺材。


    贾宝玉与王熙凤中了诅咒，病危的时候，贾府也给两人准备了棺材。


    黛玉病危的时候，贾府也准备了棺材，这不是希望她走，古代有风俗，那就是如果生重病，提前准备棺材，也叫寿材，里面就有添寿的含义，跟有的人结婚给他冲喜是一个道理。


    贾府唯一一个人死了，没准备好棺材的是秦可卿，她比较突然，来不及准备，后来给她临时买的。）


    书中两次提到了，做棺材的原材料通常是杉木，贾珍恣意奢华，薛蟠道：“我们木店里有一副板，叫作什么樯木，出在潢海铁网山上，作了棺材，万年不坏。这还是当年先父带来，原系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不曾拿去。现在还封在店内，也没有人出价敢买。”（《红楼梦》中的忠义亲王老千岁，其原型被认为是清朝历史上的废太子胤礽）


    这副棺材太高级了，本来准备给太子的，可是他怀了事，是说他政变失败，被太上皇给圈了，最后死了也不能用了。


    贾政因劝贾珍道：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


    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玎当如金玉。大家都奇异称赞。


    贾珍问值多少钱，薛蟠道：“一千两银子，都拿不走，但是贾珍是自己人，什么价不价的，给工人几个工钱就行了。”


    可见薛家的豪富，有典当行，有木材厂，还有各种铺面不同的生意。


    贾母骂了贾赦，办事不力，没多久荣国府都传开了。


    薛姨妈知道了，晚饭后，酉时来了贾母的荣庆堂，说来看看贾母。


    贾母有些奇怪，薛姨妈这个时间来看她。


    薛姨妈开门见山的道：“听下人们说，老太太想做一副好的“喜才”，自己在西城的木材厂留有几块板，叫做“樯木”，这木头如果做成“喜才”，可保万年不坏。”


    （万年不坏，是红楼梦原着中的词，虽然夸张了些，也证明这副木头是顶级的好木材。）


    贾母闻言大喜，大雍朝民间有提前置办棺材的习俗，在富商与勋贵间流传着一种名为“压寿”的说法，人们相信，用棺材压住自己的寿命，便能祈求长寿的降临。


    历史上，不少皇上，都会提前为自己打造墓地，挑选一处风水绝佳之地，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去构建规模极其宏大的陵寝，陵寝不仅是长眠之所，更是帝皇权势与地位的象征。


    流传着“宁试人棺”的说法。这并非因为人们对棺材的忌讳有所减轻，而是因为棺材被赋予了“喜才”的寓意，有的人，做好棺材之后，每年还刷一次漆。


    棺材的材料都是木质的，而木质材料需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脱水，只有脱水后的木材才会变得更加坚固。


    贾母道：“薛家姨妈，老婆子不懂木材，这樯木，这么好？”


    薛姨妈把木材的来历，说了一遍，贾母高兴道：“这真是好木，薛家姨妈，你把这木材给我吧，多少银子都由你说。”


    薛姨妈知道白送给贾母，贾母肯定也不会要，就开了一个两百两银子的价钱。


    贾母知道薛家故意说少了，就道：“也不能因为是亲戚，就让你们亏银子，老婆子也不问你要多少钱了，我就给你八百两银子，薛家姨妈，你也别嫌弃了。”


    薛姨妈想推脱，贾母却不肯了，只好收下。


    贾母道，今天是年尾，日子正合适，去拿木头回来，过了年，十六日就可以让人做“喜才”了。


    薛姨妈笑道：“好的，正巧我家那个混世魔王今日在家，老太太，您看让谁去拉喜才回来？”


    拿樯木回来，对贾母是人生大事，贾母让琥珀去贾琏院子找贾琏，贾琏不在，已经出去了。


    贾母只好让贾琮去，让府里多派一些下人跟着贾琮去。


    …………


    西城，一个酒楼的二楼的包房里面，雁七、贾环、牛不屈坐在喝茶，包房内的木窗开了一道小口，能看见对面的棺材铺子。


    棺材铺右边是烛火纸扎铺，隔了五家店面，有一家木材铺，正是薛家的木材铺，薛家的木材铺，木材可以建房、做家具各种东西，不限只做棺材，与隔壁不远的棺材铺也有生意来往，两家并不算竞争对手。


    夜色刚刚降临，忽然听到一声惨叫声，有人大喊杀人了，木材铺旁边的巷子，一阵混乱。


    没多久正好巡夜的顺天府衙役经过，去木材铺旁边查看，地上躺了一个人，一地鲜血。


    顺天府围住了这个小巷子，往上报了，半个时辰后，刑部督捕司派人来了，进去查看了，带来的马车，把地上的尸体拉走。


    围观在外面的人，议论纷纷，说远远看过去，死者穿着衣服华贵，应该是劫财遭到反抗，失手杀人。


    因为木材铺近，刑部督捕司的人把木材铺的人，都带回去问话，附近铺子刑部捕快去一家家的去走访了，问有没有看见杀人。


    在木材铺旁边的巷子演这场戏，雁七与贾环是商量过的，木材铺巷子距离棺材铺有一定距离，让他们不至于惊吓，又可以方便燕王府的人去查案。


    “贾家小子，他倒是成了香饽饽了，老三，老五都想收他到麾下？”


    康元帝看了书案前的谍报，笑着道。


    大殿内，次辅章衡博、治国公马熙、礼部尚书李青秋听了，也不惊讶，毕竟昨日韩王府才筹集了五十多万两银子，一个能赚钱的属下，谁不想用？


    康元帝道：“郎家的嫡孙女三姑娘，王家王渊的二女儿，都在找媒人，想去敲贾家的大门！”


    康元帝含有深意的对李青秋道：“李爱卿，贾家小子是你的学生，你觉得贾府会如何选择？”


    李青秋起身恭敬的回道：“启奏陛下，关于贾府将会作何抉择，臣难以揣测。不过，此前贾环曾私下与臣坦诚心迹，他渴望效仿其先祖荣国公那般，全心全意地为我朝尽忠效力，率领大军纵横沙场，抗击外族，为我大雍朝开疆扩土，建立不朽功勋。”


    康元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嗯，贾家小子还是不错的！大雍勋贵子弟，谁不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封公封侯、光宗耀祖？此乃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也，敢于亲赴疆场之上，奋勇杀敌，以赫赫战功来实现心中抱负，才是大雍的好儿郎！”


    康元帝话锋一转，语气转冷的道：“不像某些人，一天天只知道溜须拍马，想着跟这个，追随那个，谋划什么从龙之功，哼！”


    戴权、次辅章衡博、马熙、李青秋都能从康元帝寒冷语气中听出的杀意，脑中闪过几个人名来，暗道：这些人，可能是等不到从龙之功了，皇上对他们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等太上皇一去，皇上恐怕就要动手了。


    “李爱卿，贾家小子虽然无意攀附其他人，但是婚姻大事，毕竟是长辈做主，贾家如果选了其中一家给贾环做媳妇，贾环也没法不从。”


    李青秋微笑的道：“皇上，前些日子，太仆寺少卿贾大人送年礼来我府中，臣也与贾大人聊及贾环的亲事，贾大人说，他妹夫林如海的独女也在贾府，由老国公夫人亲自教养，此女与贾环也算青梅竹马，只是两人年纪尚小，才没有定下来。”


    “还有这事？”


    康元帝点点头的道：“贾家与林爱卿，两家门第倒也算般配。”


    贾家与林家，哪里般配了？


    众人心想，不敢说出来。


    如果不是贾环自己争气，办差办的好，立了多次功劳，还考了解元，一个贾家庶子，就想娶林如海的女儿，实在是痴心妄想。


    林如海在姑苏替朝廷办差，向来不依附哪一家，而且能确保朝廷在姑苏的盐税，有点要在江南做纯臣，孤臣的意思，这么多年来，很得朝廷信任。


    让贾环娶这样一个纯臣的女儿，要比他娶郎家女儿或者王家女儿，更让皇家宽心，以后可以放心继续重用他。


    次辅章衡博也笑道：“皇上，郎家女儿与王家的女儿，在京城贵女中也是最好的了，这两家人如果找大媒去登贾家的大门，贾家的老国公夫人，恐怕是很难拒绝的了。”


    这倒是，如果老国公夫人同意了，皇家也不好强人所难的，再说，林如海也不在京城，他同不同意自己女儿嫁给贾环，还不确定。


    康元帝望向李青秋，李青秋只好道：“皇上，宫里贤德妃，是贾环的长姐。”


    宫里的皇妃，身份要高于老国公夫人，长姐如果想给庶弟介绍一门亲事，也是可以的，可拖个半年时间，到时候等林大人进京了，再做决定。


    …………


    刑部督捕司的人，把小巷子的路口给封了，钱大富奉命，把旁边的木材铺子也封了。


    里面有个人，大喊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胡乱封我们的铺子，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薛家可是内务府的皇商？”


    京城的捕快，都是见过世面的，皇商算什么，不也是商人吗？你得意个什么劲。


    前面的壮班根本不理他，拿出风火棍，看谁不听话，就准备要打人。


    顺天府与刑部有几种衙役，外班的是壮班民壮，算是外聘的，领很低薪资的，大唐的不良人就是这种。


    第二种是站班皂隶，负责用刑、举牌子和其他的杂务，算衙门正式工了。


    最有自由的是捕班快手，俗称捕快，在衙门里算小股长，带队抓人，侦破刑事案子的。


    外办的壮班与皂隶一般都用棍子，风火棍、锻棍等，捕快才使用刀。


    薛蟠见皂隶开始用棍子打他铺子里的人，才开始害怕，叫道：“你们顺天府的人？怎么敢顺便打人”


    皂隶晃着手里的锻棍，笑道：“顺天府？老子是刑部督捕司的，你最好老老实实跟我们去刑部，要不然老子可不客气。”


    薛蟠不怕反喜的道：“你们是刑部督捕司的？哈哈哈，原来是自己人，我表弟，他正是督捕司参领贾环。”


    督捕司参领贾环？


    皂隶吓了一跳，不会这么邪门吧？抓人抓到督捕司参领亲戚家的买卖了。


    钱大富在大门外听到了，走进去一看，也认出了薛蟠，薛蟠马上叫道：“钱捕头，是我啊，薛蟠。”


    薛蟠身边正是贾琮，钱大富都见过，钱大富上前跟薛蟠客气了几句，道自己来这里办差，就是奉了贾参领的命令，木材厂旁边出了命案，只是走个过程，请他们回去问清楚了，就会放他们走的。


    薛蟠见钱大富如此客气的跟自己解释，也有面子了，高兴的道，自己愿意配合钱捕头，和他们去一趟刑部。


    钱大富转身出去，走上酒楼跟贾环禀报。


    雁七道：“贾参领，能不能征用这薛家的木材铺，天黑了，让牛侍卫长派几十个人进木材铺的后院待命，有什么事，能很快的进攻旁边的棺材铺。”


    贾环道：“可以，不过木材铺的外堂卖货的伙计，最好不要换，继续用他们的人，前面如果是生人，怕无生教的人，会起疑心。”


    在一旁的侍卫长牛不屈马上道：“雁总管、贾参领，我立刻去下去安排。”


    雁七点点头，对钱大富道：“钱捕头，去跟薛家的人说清楚，说是燕王府办案，让他们尽量配合牛侍卫长的人办差。”


    贾环还补了一句道：“薛蟠这人嘴快，钱捕头，让他别对外瞎说，如果走漏风声，雁总管会抄了他的家。”


    钱大富听命下去了。


    雁七不乐意了，道：“你小子，开口闭口抄家，你要吓人就吓人，你说你自己抄他家不行吗？怎么拿雁某人来吓他？”


    贾环微笑道：“贾家与薛家毕竟是亲戚，您毕竟是宫里的总管，他怕您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