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省省城济州


    岭南常务副市长穆燕，借助参加全省经济工作会议的机会，拜访了山河省省委组织部长樊法敦。如今山河省书记省长以及常务副省长都在京都参加会议，樊法敦没有当选全国代表和委员，并没有进京。


    省委组织部部长办公室里，樊法敦靠在沙发上，看着穆燕夸赞道。


    “穆副市长，去年岭南的经济搞得不错，身为岭南常务副市长，你的贡献很大。”


    “樊部长，虽说经济指标看上去还行，但其它兄弟城市同样在发展，岭南还是在倒数的行列之中。再者说，我哪有什么功劳，都是人家韩波的政绩。”


    樊法敦呵呵笑了起来，他听出了穆燕的不满，“小穆啊，不要这么想，你们是一个集体，成绩好了说明你们这个集体很有凝聚力。我听说，最近吕文多市长工作很积极，省里面不少领导对他的工作很满意。”


    穆燕尴尬的笑了笑，“是啊，郑书记去了京都开会，这段时间，吕市长很忙碌。”


    说到这，穆燕话锋一转，问道，“樊部长，我听说~春节之后好像我们岭南领导班子，还要做一下调整？”


    樊法敦看了穆燕一眼，“哪来的这些小道消息，我这个当省委组织部长的都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


    “樊部长，无风不起浪啊。自从霍金喜调入岭南之后，他可是如同一条鲶鱼投入到岭南的水池之中。虽然霍金喜只是个岭南宣传部长，但是他所过问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宣传口的职能范畴。”


    樊法敦目光深邃的看了穆燕一眼，有些事情他当然心知肚明，只不过霍金喜调入岭南，不管是把谁挤下来，都没有触及他的利益。樊法敦不想参与此事，毕竟霍金喜是林福龙的人，目前樊法敦与林福龙之间还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还是相安无事最好。


    “小穆，你是去年才转为常务副市长，霍金喜的事情最好是少参与。不管什么情况，至少你的级别这两年不会变动。另外，以后在工作之中，尽量搞好团结。我听说在京都的分组讨论会上，严老专门提到了岭南韩波。小穆，你可知这预示着什么吗？”樊法敦暗示性的看了穆燕一眼。


    穆燕心中一惊，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她当然明白这个意义非同小可。以严老如今的地位，能公然提及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恐怕周泽川和林福龙都得掂量掂量韩波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樊部长，难不成~韩波会破格提拔？”


    樊法敦微微倾身说道，“小穆，这不是提拔的问题，而是预示着韩波现在已经是严老体系内核心培养干部，有些事情，尽量避其锋芒。”


    穆燕点了点头，“嗯，我明白，最近我对他的工作可是非常支持。不过这些日子，吕市长倒是很强势。”


    樊法敦颇为无奈的看着穆燕，对于这位‘爱将’，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把穆燕放在这个位置上。樊法敦很欣赏穆燕在官场之中的心机和手段，但他也清楚穆燕最大的短板就是能力不足目光短浅。这样的干部放在下面搅局还行，却不值得重点培养。


    “小穆，吕文多毕竟是岭南市长，你应该发挥你的强项，而不是与之争锋。特别是作为女同志，更应该搞好团结。”


    面对樊法敦部长的不悦，穆燕也只能谦虚的表示接受。二人寒暄几句之后，穆燕起身告辞。


    张远一直在楼下车中等待，看到穆燕走过来，张远赶紧帮着打开了车门。这次的省城之行，穆燕没有让司机陈曾瑞开车，张远又是司机又是贴身大秘。


    “穆副市长，去哪？”上车之后，张远轻声问道。


    穆燕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支烟在车内抽了起来。看到穆燕脸色有些不高兴，张远也没再多问。


    穆燕心中有些烦闷，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她敏锐的觉察到樊法敦像是有意在疏远自己。穆燕心知作为女性干部，到了她这个位置再往上提拔很难。


    官场之中毕竟是男人的天下，到了常务副市长这个位置已经实属不易。如果想达到正厅乃至省部级别，不但要有手段，更要有实质性的政绩。甚至说，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穆燕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但确实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这一点她心里也很明白。


    但就这么沉沦下去，穆燕当然不甘心。她觉得，是时候该另找一个靠山了，她穆燕从不会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


    “远，后备箱里还有几份礼物？”


    张远一怔，赶紧说道，“还剩下了两份。”


    穆燕看了看时间，此时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远，这次来的急，我没带银行卡，你带了没有？”


    张远疑惑的看了穆燕一眼，“带了一张储蓄卡，里面有~十来万块钱。”


    穆燕点了点头，“都取出来，到省城最著名的几个商场办理几张购物卡。回到岭南我转给你，一点多的时候，咱们去一趟省委家属院。”


    张远答应一声，这才启动车辆。张远从后视镜之中偷偷瞄了穆燕一眼，他发现穆燕的神情与以往不同，像是在做着某种重大的抉择。


    张远知道穆燕不是个不消停的女人，这段时间在吕文多与韩波的夹迫之下，虽然低调了很多，但张远明白这种低调只是暂时的，穆燕终归不是个安分的主。


    ......


    山河省岭南高新区，李乘风与阮明海一同来到了七家营电厂项目工程总指挥部。李乘风本来想让周岩找找熟人，没想到一打听，那新换的项目经理居然是个老熟人。


    阮明海把车开到一处钢架结构的临时办公两层小楼，二人都没有下车，阮明海指着二层最右边的位置说道。


    “风哥，经理室就在那，是咱们一起上去还是您单独去？”


    李乘风看了看，“我自己去吧，这小子还翻了天了，明知永辉跟我的关系居然还敢这样做，我倒要看看他想拉什么屎。”


    李乘风说着下了车，让阮明海在车中等他一会儿。李乘风来到了二楼经理室，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办公室里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正低头看着账目表，看到有人进来，男子不悦的刚要怒斥几句，但看到进来的是李乘风，男子脸色瞬间一变，微笑的站起身。


    “李主任，难得您能大驾光临啊。”


    李乘风也冷笑的看着对方，“刘虎，你这家伙不简单啊，不是听说你回凌渡了吗，怎么又进入万祥集团了？”


    这位新上任的项目经理不是别人，正是去年躲在外地的凌渡拆迁办主任刘虎。别看两个人是老熟人，但李乘风知道他们双方称不上是朋友。甚至说，曾经还有过一丝的过节。


    刘虎热情的把李乘风请到沙发上坐下，“李主任，去年王县长不是怕调查吗，让我出去了几天。其实那段时间，我就一直在万祥南方工程部。官场上进不去，咱只能在建筑行业里混日子了。”


    刘虎说着，给李乘风递了支烟，李乘风问道，“是王友疆帮你找的关系？”


    刘虎不屑的一笑，“在万祥郭老板面前，我可比他关系近。说白了，郭老板看重的是他的权力，但对于我，看重的则是能力。”


    李乘风心说你有个屁能力，好在当初赵四那件事你小子没参与，不然老子早就弄死你了。


    李乘风也不想跟他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刘虎，知道永辉跟我的关系吗？”


    刘虎坦然的点了点头，“现在岭南道上的谁要是不知道这一点，那不是白混了。”


    “你啥时候又成岭南道上的了？怎么，彻底放弃了凌渡？”


    “李主任，咱现在混商界，早已退出了江湖。”


    李乘风目光锐利的看着刘虎，“我不管你在哪条道上混，既然知道永辉跟我的关系，为何还卡了永辉的资金。刘虎，别以为你靠上郭振我就治不了你。不信的话，咱们试试看。”


    刘虎呵呵一笑，“李主任别误会，不光是电厂的这个项目，，现在很多项目的资金都在拖欠。我就是批了条子，财务那边也没钱。”


    李乘风眼神一眯，“什么意思，万祥集团这么大的企业，还能缺这点钱？”


    “李主任，各个地区的情况不一样，岭南这边市里面一直没拨款，都是万祥在垫资建设~。”


    李乘风打断道，“我不管那些，就问你刘虎给不给钱？跟我说别的没用，按照合同你已经拖欠了款项。这可不是小数，光是一天的利息就比我一年的工资还多。”


    刘虎微微一笑，“您放心，今天您李主任来了，一切都好说。就算账面上没钱，我也会专门申请一笔资金给永辉，怎么样，够朋友吧。”


    李乘风疑惑的看着刘虎，“刘虎，想要回扣就直说，别整的这么复杂。行有行规，永辉这边该给多少不会少了你。但你刘虎要是想狮子大开口，我敢给你未必敢要。别忘了这里是岭南，收拾你比在凌渡还简单。”


    “不不，以永辉跟您李主任的关系，我一分钱都不能要，只当是跟陈晓刀交个朋友。李主任难得来一趟，中午咱们聚一聚，边吃边聊。”


    李乘风当即拒绝道，“我没那个时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李乘风知道这家伙可没那么好心肠，跟他一起吃饭，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刘虎看了看李乘风，他很清楚李乘风看不起他，况且以李乘风目前的身份和名气，两个人之间确实差距越来越大。


    刘虎笑道，“李主任，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暂扣永辉的款项，是我有意而为，我知道请不动您李主任，就是想以这种方式请您上门，大家重新交个朋友。”


    刘虎故意把重新二字说的很重，那意思以前是过往不提，咱们重新开始。


    李乘风歪着头看了看刘虎，“你这是憋着什么坏呢，我警告你，跟我玩这些把戏没用。”


    “李主任，您这可是太误解我了。说实话，以前窝在凌渡当个坐地虎觉得也不错，但出去的那几个月，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目前岭南正在发展期，可以说在建筑行业里遍地是黄金。您李主任在岭南人面广后台硬，跟您交个朋友只是想分点汤水。没想到您李主任现在去了规划处，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该当咱兄弟们发财。”


    “我去规划处跟你有个屁关系。”


    刘虎没有生气，依然客气的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万祥好歹是国内的大厂牌，我得目标可不止是当个项目经理。干好了，我可能当上岭南工程部的总经理，但这需要您风哥的帮忙。规划处下一步的开发与基建，我希望咱们能够合作一下。您要政绩我要成绩，何乐而不为。”


    李乘风冷笑道，“我有永辉，何必跟你合作？再者说，你以为凭你刘虎，就能扣得住电厂的拨款？”


    刘虎平静的说道，“李主任有所不知，现在万祥实行的是项目经理负责制，只要我不签字，谁来也没用。即便您找了郭老板，这次可以放行，别忘了后续还有四期拨款。不但如此，永辉在这里面的手脚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他们所用的钢筋标号根本就不达标，光是一个验收不合格，永辉就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李乘风心中一惊，他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但刘虎既然敢说出来，应该是有所准备。


    李乘风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想参与到规划项目，完全可以直接竞标，但是用这种方式威胁我，你还不够资格。”


    刘虎呵呵一笑，“不是威胁，只是想合作，公开竞标的话万祥这里还轮不到我出头。所以，跟您李主任合作一把，您帮我上位，我替您出政绩。您放心，绝不给您添乱子，我承担的工程绝不会出毛病。”


    李乘风想了想，站起身说道，“先把款项拨过去，规划处刚开始进行，回头去我办公室，有什么话在那里跟我说。”


    李乘风既没有拒绝也没有保证什么，有些事情他必须先问问阮明海，是不是在质量上偷工减料了。真要是验收不合格，永辉可赔付不起这么大的项目。


    刘虎面带微笑把李乘风送到了楼下，看着李乘风离开，刘虎的笑脸也渐渐的冷了下来。


    刘虎的身后，庆刚也从办公楼走了出来。他不愿意见到李乘风，刚才李乘风一到，庆刚故意躲着没跟李乘风碰面。


    “虎哥，看样子，您是真要跟他合作？”


    刘虎看了庆刚一眼，叹息一声，“不是我想，是看人家愿不愿意。庆刚，现在的李乘风可不是刚去凌渡的他，那时候他只是一棵小树苗。如今不到两年的时间，他这棵树苗，也能替别人遮风挡雨了。”


    “虎哥，这小子跟咱不是一路人，您可得防着点。”


    刘虎嘴角一笑，有七里营电厂生活园的项目在手，他不怕李乘风敢动什么心思。更何况双方的合作对李乘风而言没什么坏处，甚至说还能从中获取一大笔丰厚的利益。


    刘虎现在已经不满足窝在凌渡，他是想借助万祥为踏板，利用岭南这几年的快速发展期，在岭南也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