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顾萧的状态，杨紫琼眉头皱起，一抹危险的寒芒从眼眸中闪过。


    下一刻，她靠着一缕隐藏的吞噬之力恢复了手上的知觉，艰难伸手掐住顾萧的脖子。


    “我让你别乱动乱想，懂？”


    杨紫琼的眸子闪烁着冷芒，她不是什么善人，以前就不是，现在更不是。


    她的内心是非常抵触的，甚至形成了一股偏激的执念。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找回当初扶狂的一缕魂魄，将对方的魂魄培养壮大，然后再生生捏死，令对方生不如死。


    她的内心那股执念的反面，对应的就是林放。


    林放想杀她，她同样想杀林放。


    但这二者的出发点却是并不相同。


    林放要杀杨紫琼，只因为杨紫琼是大衍噬天诀传人，如果杨紫琼不是，那么林放就没必要想杀她。


    换做是别的大衍噬天诀传人，林放同样也要杀。


    因为这是宿命，他若不杀对方，迟早有一天对方回来杀自己。


    但是杨紫琼要杀林放，其实于她自己而言，什么宿命不宿命的她不在乎，她只是恨林放，恨林放当初追杀扶狂，使得扶狂遇到了她，然后凌辱了她。


    失去了身子的她却是成为了新的大衍噬天诀传人，她需要一个对象来转接她的执念和仇恨。


    其实藏在她魂魄里的那一缕邪尊残念，就是在刻意的引导。


    所以所谓的大衍噬天诀传人，邪尊传人，最后都会成为邪尊傀儡，其实是没有问题的，因为始终会被那一缕邪尊残念影响，朝着对方所设想的方向前进。


    杨紫琼无疑就是这么一种状态。


    而话又说回来了。


    此刻杨紫琼心中升起无限的厌恶。


    “你想死吗？”杨紫琼死死掐着顾萧的脖子，一股此前未曾有过的冰冷杀意席卷。


    哪怕是她之前想要夺走顾萧的光明之瞳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杀念。


    顾萧目光失神，他在杨紫琼的眼睛中看到了深深的复杂和仇恨……那不是针对谁的仇恨，不是针对于自己，也不是针对于姐姐跟着的那位林前辈。


    而是……她自己。


    顾萧在杨紫琼的眸中看到的是一片深潭，一片漆黑的泥沼，而杨紫琼自己正是那个深陷泥沼的人，被那片泥沼死死的囚禁着。


    他看到了杨紫琼在挣扎，渴望着脱离，但同时又被那片黑暗一般的深潭泥沼同化，变得暴戾疯狂狰狞执拗。


    顾萧不自觉间，光明之瞳运转，好似要看到杨紫琼的过往……


    “你找死！”


    这一瞬间，杨紫琼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催动那个乾坤倒转吞噬印记，令顾萧的双眼一阵刺痛，猛然流血。


    可是顾萧已经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场景。


    在那样一个客栈中，那样一个偏僻的下九境之地，杨紫琼遭遇到了她此生第一个男人，却也是凌辱她的人……


    画面破碎，顾萧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眼睛在流着血。


    他艰难地说着：“原来……你……也是……苦命……”


    他的眼神中没有愤恨，只有同情、怜悯。


    原来这个邪修女子，也有着一段令人心碎的悲惨过往，对于自己而言，家族破灭是悲剧，是仇恨，是一生的痛。


    可是对于杨紫琼而言，那又何尝不是一生的痛楚。


    顾萧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死不死的没关系，姐姐安全活着，有那位林前辈在，肯定会很幸福。


    至于自己……这双光明之瞳是祸患，自己已经看到了一角，就算这双眼睛还在自己身上，自己也保存不了多久。反倒是还会为身边的人招来祸患，姐姐不在自己身边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杨紫琼拿到了自己的这双眼瞳后，能够帮助她脱离那样一片黑暗的深渊，何尝不是一场救赎？


    想到这里，顾萧望着杨紫琼这张分明清秀美丽的脸庞，自己脸上也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杨紫琼心神震颤，刚才顾萧的神情让她非常不适，当她发现顾萧居然敢窥探她的过往时，源于那双光明之瞳，她是真的想要杀死顾萧的。


    但是这一瞬间不知为什么，她却是心软了。


    为什么呢？


    是因为顾萧不至于死吗？自己夺走他的光明之瞳本身就已经足够了。


    还是因为顾萧两姐弟的遭遇也十分凄惨，值得同情吗？


    ……


    刚刚顾萧又是怎么回事，他好像是在解脱？


    杨紫琼心情很复杂，终究是松开了手，没有选择击杀顾萧。


    “等这寒气消失，你的眼睛也该归我了。”杨紫琼淡漠开口。


    现在她没有办法改变这个状态，只能够压在顾萧身上，因为她的双腿，大片的身体都被冰封住了，连带着顾萧也是如此。


    顾萧愣了愣，下意识睁开眼睛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杨紫琼冷冷扫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对不起。”顾萧见她不说话，有些愧疚地道了个歉，他也意识到窥探他人的过往很不好。


    但这是光明之瞳自主运转的作用，他也没想到光明之瞳居然还能够看到这个，虽然很模糊微弱。


    “闭嘴！”杨紫琼冷喝一声，神情十分冰冷。


    顾萧闭上了嘴，也不敢再看杨紫琼，主要是怕惹对方生气。


    但是不得不说，此时此刻这样的状态好奇妙。


    分明是一个即将挖走自己眼睛的人，可是自己对她竟然生不出恨意，而且还生出了某种别样的想法。


    “杨……前辈？”顾萧沉默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但杨紫琼依旧没有搭理他。


    “杨前辈，其实你曾经也是一个善良的人，也不是现在这般，对吗？”


    顾萧壮着胆子开口，其实他也没什么害怕的，毕竟他连死都不在乎了，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不想看到杨紫琼生气暴怒。


    所以才这般小心翼翼。


    “呵，你知道什么？你以为凭借那双眼睛看到了点我的过往，就能够在这里发表你的看法吗？”


    杨紫琼声音冰冷含着讥讽和不屑。


    “抱歉。”顾萧没在说话，满脸惭愧。


    两人保持着这样一个尴尬不雅的姿态，但无论是杨紫琼还是顾萧，心中都没有什么旖旎的想法。


    杨紫琼纯粹是嫌弃顾萧，之前才会警告他。


    而顾萧本就少年心性纯真，感到燥热也只是情乎所以，但是冷静下来也就没什么了。


    随着第二轮寒气风暴的持续，所有被冰封的人都在等待着寒气消失。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