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物一张嘴,那股恶臭气息越发浓郁,仿佛是已经死了很久的人的尸体上所散发出的恶臭,让人联想起死亡和腐朽。
桑葚一边恶心的痛苦的干呕,一边又害怕的心中打颤,同时,还升起一股强烈的恨意和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死在这里?!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娘亲拼尽性命才终于救下了她,让她免于被烧死的命运。如今,却又要葬送在这样一个半截身子都要埋入黄土的老家伙手里吗?
但无论桑葚心里再怎么愤怒痛苦,那个老怪物还是在她恨到几乎要泣血的目光里来到了她的身前,同时低头,在她脖子上深深地嗅了嗅。
“纯洁少女的气息,真甜,真香啊!”
“吸了你,只要吸了你,本尊的身体一定能恢复如初!”
老怪物一边怪叫着,一边深深地闻了又闻,新鲜的血液的芬芳让他脸上流露出深深的痴迷,在他那张几乎算是没有皮肤的血红色头颅上看起来越发可怖。
桑葚绝望地睁大眼睛。
冰凉的眼泪沿着脸颊簌簌落下,她感到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伴随着“咕咚咕咚”吞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无限的放大。
好疼,好冷。
体内的血液一点点流失,周身的温度越来越低,她挣扎的双手也早已无力地垂下。她是不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娘亲,是桑葚没用。
桑葚保护不好自己。
不过您放心,桑葚马上就去见您……
脑袋越来越重,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她终究是不甘的闭上了眼。
娘亲,我来找您了。
“砰”地一声,一阵剧烈的声音传来,还算结实的大门“轰隆”一声飞了出去,外面的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
失血过多已经感觉不到冷的桑葚茫然地睁着无神的双眼,视线里投进一群身着统一制服的人。
那趴伏在自己颈侧吸血的老怪物,早在房门被踹开的第一时间,就被一个孔武有力的高壮男子一脚踹飞了出去。
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从已经没了房门的门槛处走进来,他身后,披戴着满庭如水的月光。
有人,来救她了吗?
还是,她已经到了地府?地府的大哥哥,长得可真漂亮,像仙人一样。
这是桑葚昏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清晨的阳光透过并不算精巧的琉璃射&进屋内,驱散了笼罩在这个院子里一整晚的阴霾。
桑葚再次睁开眼时,还有些不解,地府对待鬼魂的待遇,原来这么好的吗?
不仅有软和的大床睡,还有专人伺候穿衣用膳?
喝了一小碗热乎乎的白粥,胃里终于不再翻江倒海一般搅得难受,桑葚摸了摸自己好受许多的肚子,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好像没死。
“对了,二牛哥哥他们还在那里!”
她慌忙冲出门去,拉住刚刚侍候她穿衣的侍女,“姐姐!快,快去救救二牛哥哥他们!”
“他们还被关在哪里,已经两天——不,三天没吃饭了!他们会饿死的!姐姐,桑葚求你,快去救救他们!”
被她拉着衣角的女子满脸为难,见瘦弱苍白的小姑娘几乎要给自己跪下了,连忙拉住她。
“小姑娘,奴婢只是奉命来伺候你的,并不是奴婢救了你。救下你的是谢大人,我现在带你去见他。”
谢轻舟正和自己带来的人商量,该如何从那老怪物嘴里撬出更多情报。从他们目前所掌握到的线索来看,一定还有更多人牵涉其中。
但那老家伙虽说已经被他们成功控制住了,却嘴硬得很,死活不肯交代背后到底还有没有他人指使,也不肯交代自己窝藏的其他无辜孩童。
“丞相大人,反正人已经抓到了,不如我们先带他回去。在刑部大牢待上一阵,不怕他吐不出东西来。”
“不可!我们此番来此抓人已是打草惊蛇,不知他背后还有没有其他势力。若是就这样走了,万一幕后黑手有所察觉,岂不是前功尽弃?”
“宋大人,现在可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此人劣迹斑斑,而且是最直接的证人,只要有他在手,还怕抓不到幕后之人不成?”
“赵大人,话不是这样说的。万一犯人死不悔改,那我们……”
谢轻舟静静坐在上首,看着一众人吵吵嚷嚷。他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在几人吵成一团的时候,有侍卫来报。
“丞相大人,昨晚救的那个小女孩儿醒了,正在门外,吵着要见您。”
吵作一团的一群人瞬间安静,不约而同地向门外看去。
谢轻舟也眼前一亮,“快,带她进来。”
在那侍卫应“是”转身之际,他突然又说了句:“温柔些,别吓到人家小姑娘。”
侍卫点头应是,便退下带人去了。
不多会儿,桑葚跟着通传的侍卫进门,终于见到了她昨晚昏过去之前见到的人。
原来不是梦。她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的注视着谢轻舟,世界上真的有这样好看的大哥哥。不在地府,也不是仙人,是真正的活生生的人。
“大哥哥,谢谢你救了桑葚。”
桑葚走上前,先面向谢轻舟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语气焦急地说道:
“您是个大好人!求您快去救救二牛哥哥他们!他们被关在石室里,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求您快去救救他们!”
谢轻舟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蹲下身,认真地看着桑葚,一脸严肃,“你叫桑葚?别着急,慢慢说,二牛他们也是被抓到这儿的吗?”
“是,我们都是被强迫留在这里的,大哥哥,我现在就带你去,你一定要救出他们!”
“好。大哥哥会的,桑葚放心。”
谢轻舟向她许诺,随即安排好人手,跟着桑葚,一起找到了那个关押他们的石室。
“二牛哥哥!”一打开门,桑葚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桑葚!是桑葚,她回来救我们了!”
二牛先是一惊,随即高兴地叫喊起来,快乐地拍了拍已经睡着的水生、来福,开心地叫道:“我们有救了!”
水生和来福看到桑葚完好无损,也非常开心。他们正要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只好继续瘫在地上,只一双眼睛,透出快活的神采。
“嗯!我们有救了!”
桑葚也开心地弯了弯眼。随即,她的笑容很快淡了下去。
“禾苗呢?她怎么不在这里?”
“她……禾苗她……”
水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而来福,这个还算有点肉的小家伙眼睛都已经哭肿了,这会儿听到桑葚问禾苗,红肿的眼睛里又流下两行泪。
“桑葚,你,你别激动”,还是年纪稍大些的二牛比较沉稳,他先给桑葚提前做了预警,然后才道:
“昨晚你被带走后,那些人又进来看了看。他们见禾苗昏了过去,还浑身滚烫、怎么也叫不醒,就说她是得了疫病要死了,所以,就把她带走了。”
来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他们那群混蛋、说、说禾苗反正也、也活不了了,呆在这儿、会、会把大家、都、都传染了,所以、所以……”
“所以他们强行带走了禾苗——我昨晚还听到那两个人临走前嘀嘀咕咕地说什么,‘这么瘦,也没二两肉,病成这样,不如扔了算了’。他们,他们不知道把禾苗扔到了哪里……”
“这群畜生!”跟在谢轻舟身后的侍卫已经忍不住骂出了声:“他奶&奶&的,这群丧尽天良的混蛋!竟然忍心对这样小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谢轻舟也不忍地闭了闭眼,素来温和的人此刻难得没了笑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骇人的凌厉气息。
“找,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