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克利切不情不愿地再次出现了，它深深地弯下腰鞠躬，嘴里又开始无声地念叨着什么。因为哈利不允许他骂他们，所以它不能说出那些侮辱性的话。m.166xs


    “两年前我们在楼上客厅里扔掉了一个很大的金挂坠盒，”哈利忽略掉克利切的动作，有点紧张地问道：“你有没有把它捡回来？”


    克利切沉默了片刻，抬起身子直视着哈利的眼睛，最后才说道：“捡回来了。”


    “它现在在哪儿？”哈利欣喜地问道，其他人也都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然而克利切却闭了闭眼，似乎不忍心看到他们的反应又像是在难过：“没了。”


    “没了？！”哈利失声叫道，“你说什么？怎么会没了？”


    克利切哆嗦了一下，“蒙顿格斯·弗莱奇。被蒙顿格斯·弗莱奇偷走了。贝拉小姐和茜茜小姐的相框、女主人的手套、一级梅林勋章、家族纹饰的高脚杯，还有……啊！！！“


    克利切痛心疾首地尖叫了一声，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还有雷古勒斯少爷的挂坠盒！！！”克利切干别的胸脯急剧起伏，大口大口地拼命喘气，像是在经受着什么痛苦，“克利切犯了错误，克利切没能做到少爷的命令！”


    就在下一刻，哈利忽然动了，他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在克利切冲向炉边烧红的拨火棍的时候扑到了它身上，压住它阻止了他的自残行为。


    赫敏的尖叫和克利切的哭喊混在一起，哈利的吼声压过了他们：“克利切！我命令你不可以伤害自己！”


    克利切一下子僵住了，它不能违抗哈利的命令，但是它必须惩罚自己……最终克利切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哈利见状松开了手，放开了克利切。


    克利切仍然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一动不动，泪水从它深深凹陷的眼窝里哗哗地涌出来。这是他们从没见过的模样，他们一直都觉得这个家养小精灵已经疯了，除了谩骂恐怕不会有什么别的情绪，然而这时候的它浓浓的悲伤溢于言表。


    “哈利，让他起来吧。”赫敏小声地说。


    “好让他用拨火棍痛打自己？”哈利反问了一句，在克利切旁边蹲下来，“好了，克利切，我要听真话。你怎么知道蒙顿格斯·弗莱奇偷走了挂坠盒？”


    “克利切看到了！”小精灵尖叫道，泪水顺着他的长鼻子流进了他干瘪的嘴里，他咬着发灰的牙齿说道：“克利切看到了他从克利切的碗柜里出来，偷走了克利切的宝贝！！克利切叫那个窃贼站住，可是那个可恶窃贼哈哈大笑着就跑……跑了……”


    “为什么你说那个挂坠盒是‘雷古勒斯少爷的挂坠盒’，”哈利问道，“你知道它是哪儿来的吗？”


    克利切还躺在地上抽泣。


    “克利切，告诉我，挂坠盒雷古勒斯哪里拿到的？”哈利命令道，“克利切，坐起来，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挂坠盒的一切。”


    克利切依令从地上坐起来，身体还有些摇晃，他把脸夹在膝盖之间，他的声音低沉发闷，还有点嘶哑，“西里斯少爷从家里逃走了，女主人很不高兴，但是他走了倒好，他是个坏孩子，他让女主人伤透了心。但是雷古勒斯少爷矜贵自持，他知道布莱克这个姓氏和他纯正的血统到底意味着什么。他认同黑魔王巫师不应该躲躲藏藏、应该出来统治麻瓜的观点，因此十六岁时他就加入了黑魔王的组织，他那时是那么自豪、那么骄傲……那么快乐，能够效力于那个人……


    一年之后的一天，雷古勒斯少爷来对克利切说，黑魔王需要一个小精灵……”


    克利切的身子前后飞快地摇晃起来，看上去十分局促。


    “伏地魔需要一个小精灵？”哈利见克利切停下不继续说下去就催促地追问道。


    “是的……”克利切痛苦地说，“雷古勒斯少爷贡献了克利切，这是一种荣耀！……雷古勒斯少爷说的，那是他本人和克利切的荣耀。克利切必须完成黑魔王要他做的一切事情……然后回、回家。”


    克利切又抽泣起来，但这次他没有要哈利再次提醒就自己继续说下去了。


    “克利切到了黑魔王哪里，黑魔王没有告诉克利切要做什么，只是把他带到一个海边的岩洞里。那个岩洞很大，里面有一片黑色的大湖……”


    哈利浑身一紧，又想起了他和邓布利多进去时候的样子。德拉科伸过手搂住了哈利。


    “湖上有一条船，湖中心有一个小岛，克利切跟着黑魔王坐船到了岛上。岛上有一个石盆，盛满魔药。黑魔王……黑魔王让克利切……”克利切抖得像个筛子，“让克利切喝、喝光那些魔药……克利切喝了，喝的时候看到了好多恐、恐怖的景象……克利切的五脏六腑都着火了……克里奇很痛苦……克利切喊雷古勒斯少爷救救他，喊女主人……可是只有黑魔王在大笑……他逼克利切喝光了魔药……”


    克利切的眼睛里又流出了汩汩的眼泪。


    “他把一个挂坠盒丢进了石盆里……又在盆里加满了魔药。”克利切声音很虚弱，“克利切倒在地上动不了了，黑魔王坐船走了……留下了克利切……克利切需要水……”


    哈利有些不忍心了，他能够想象克利切痛苦地满地打滚，可能很快就会死去，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伏地魔苍白的蛇脸消失在湖面上……可如果他被留下来的话，他又是怎么从那岛上逃出来的呢？


    “克利切很渴……他爬到小岛边缘，他以为黑湖里的水……但是有许多手从水里伸出来，把克利切拖进了水里……”克利切再次抽泣起来，几乎不能言语。


    哈利等克利切稍微平静了一点，“你是怎么逃脱的？”


    克利切提起他皱巴巴丑陋的脑袋，用充血的大眼睛望着哈利，“雷古勒斯少爷说过要克利切回家。”


    “我知道……可是你是怎么摆脱阴尸、离开那座岛的呢？”


    克利切似乎听不明白，他重复道：“雷古勒斯少爷说过要克利切回家。”


    “可……”哈利还要问，罗恩说道：“哎呀，那很明显不是，哈利？他幻影移形了。”


    “可是，那里不可能通过幻影移形进出，”哈利说，“不然邓布利多肯定不会……”


    这次是德拉科说道：“小精灵的魔法与巫师的魔法不同。他们曾经在马尔福庄园设置了反幻影移形咒，但是多比还是把我从那里带出来了。”


    “就像在霍格沃茨，家养小精灵可以幻影移形，但是我们不能。”罗恩补充道。


    哈利皱着眉，“可是伏地魔怎么会犯这种错误？让一个家养小精灵可以活着离开、知道他藏魂器的秘密地点？”


    “伏地魔对家养小精灵肯定是不屑一顾的，”赫敏出声解答了哈利的疑问，她的声音冰冷，“就像所有把小精灵当畜生的纯种巫师那样……他永远不会想到、也不会相信，小精灵具备他所没有的魔法。”


    “家养小精灵的最高准则是服从主任的命令！”克利切激动地提高了声音，“主人叫克利切回家，克利切就得回家来！”


    “那么，你完成了你的命令，是吗？”赫敏的声音十分温和，和刚刚完全不同，“从没有违反命令？”


    “当然！”克利切用力地点了点头，第一次正面回应了赫敏的问题。


    “那你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哈利问道，“你把事情告诉你的主人了吗？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少爷问起来，克利切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叫道，“但是雷古勒斯少爷非常担心，他叫克利切躲起来，不要离开家门，也不要见任何人。然后……过了有一阵子……有一天夜里，雷古勒斯少爷回来到碗柜找到了克利切。雷古勒斯少爷看上去有些奇怪，和他平时完全不一样……克利切看得出雷古勒斯少爷心里很乱……少爷要克利切带她到岩洞去，就是克利切跟黑魔王去的那个岩洞……克利切很害怕，但是克利切要帮助雷古勒斯少爷！”


    哈利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心里有些厌恶，“他让你喝那些魔药？”


    克利切却飞快地摇了摇头，失声痛哭起来。


    赫敏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对她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有些不敢置信。


    “雷古勒斯少爷交给了克利切一个挂坠盒，”克利切抽泣着，泪水不断地从他布满血丝的大眼睛里流出来，“和黑魔王放进去的那个一样，他叫克利切等石盆干了之后立刻把挂坠盒换掉……”


    克利切的抽气声变得粗重刺耳，声音也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在讲什么。


    “雷古勒斯少爷让克利切拿到挂坠盒就离开……不要管他，他命令克利切回家去，不许告诉女主人……他做的事，他要克利切……必须摧毁……换出来的挂坠盒。雷古勒斯少爷喝干了魔药……克利切完成了少爷的命令……调换了挂坠盒，可是雷古勒斯少爷就要被……被拖进水里……克利切想救他……可是少爷命令克利切立刻离开……”


    克利切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噢，可怜的克利切。”赫敏也哭了起来，她跪到小精灵身边，想安慰地拥抱它一下。


    然而克利切一下子就从地上蹿了起来，直往后躲，满脸泪水的脸上是明显的厌恶。


    “泥巴种碰到了克利切！克利切不允许！”克利切嘶哑地尖叫着，“女主人会怎么看克利切！”


    “我说过不许你叫他‘泥巴种’！”哈利生气地叫道。


    但此时克利切已经在惩罚他自己了——他扑倒在地，用力地把脑袋网地板上撞。


    “停下！快阻止他！”赫敏惊叫起来，但她不敢再去拉他。


    罗恩三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克利切的胳膊把他整个儿提了起来，但克利切还在拼命挣扎，扭头就想往旁边的墙上撞去。


    “哈利！你不明白这有多残忍吗？！他们只能服从！！他们必须伤害自己！！！”


    “克利切！停下来！我命令你停下来！”哈利叫道。


    终于，克利切虚脱地整个松软下来，在罗恩的手里像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罗恩小心地把克利切放在地上，克利切苍白的额头上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眼睛红肿充血，浑身发起抖来。


    哈利从没见过这么可怜的景象，从前这个令他无比厌恶的家养小精灵——他到宁愿他只知道他是那么令人厌恶就好了。周围只有一个脏地垫，但也比直接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强，哈利把克利切挪了过去，但他还是继续问道：“那你把挂坠盒带回了家，摧毁它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