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
徐昌盛坐在太师椅上慢慢品茶。
“顾掌门,幸芝姑娘,请坐。”
徐昌盛伸手虚引。
父女二人脱去蓑衣,摘下斗笠,落座。
“顾掌门,听说你最近跟八卦派来往密切啊。”徐昌盛大有深意地说道。
“谈不上来往密切,只是为八卦派做好了几件小事,颇得李掌门赏识。”顾沧海拿起桌上的茶杯,轻呷一口,不无自得地说道。
“徐某听说,幸芝被李掌门收为了关门弟子?”
顾沧海喜上眉梢,得意道:“确有此事,能有此缘,是幸芝的福分,李掌门对幸芝也颇为看重。”
听到这里,顾幸芝终于坐不住了,怒然起身,大步走向徐昌盛,将怀中的婚书一掌拍在桌上。
“徐昌盛,我要退婚!”
徐昌盛缓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没有去看桌上的婚书一眼,注视着年龄与他相仿的顾沧海道:“顾掌门,深夜来访,就为了这事?”
顾沧海苦笑着起身,拱手道:“在下无能,劝不动小女,请徐掌门不要见怪。”
“不要见怪?”徐昌盛冷笑一声,“顾沧海,你这是在羞辱我徐昌盛,羞辱我铁剑门啊……”
“徐昌盛,此事跟我爹无关,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顾幸芝一步迈到徐昌盛身前,张开双臂,遮挡住徐昌盛的视线。
“与你爹无关?”徐昌盛的笑容更添几分冷意,“若非存心羞辱我铁剑门,顾沧海早将你锁入房中,又怎会放任你来此?
你们是不是以为傍上八卦派这棵大树,便能在铁剑门为所欲为了?”
“随便你怎么说!”顾幸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怒声说道,“你我的婚事,今日我退定了!!”
“顾沧海,你也是这个意思?”徐昌盛的手指轻轻敲击扶手。
顾沧海无可奈何地说道:“徐掌门,我这女儿,被我宠坏了,她决定好的事情,就算是我,都改变不了啊。
更何况,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被李掌门收为弟子后,幸芝每日都在想着修炼之事,无暇顾及儿女私情。”
“好!”
突然,一阵狂风从顾幸芝身旁急遽掠过,太师椅上已无徐昌盛的身影,她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细小,猛然转头,见到顾沧海横飞出去,狠狠摔在了会客厅外的广场上,呕出一口鲜血。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来铁剑门跟我叫嚣?”徐昌盛一步一步走向顾沧海,气势汹汹。
“敢上门跟我提退婚二字,你信不信我让你两人走不出松岭山?
你信不信我今晚便将沧海派连根拔起?”
顾沧海没有想到徐昌盛如此凶悍,更没想到受伤之后,实力仍旧恐怖,而且,毫不畏惧八卦派。
“爹!”顾幸芝朝顾沧海扑了过去,将其挡在身后,冷冷盯着徐昌盛道,“徐昌盛,有事你冲着我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之间的婚事,跟我爹无关!”
徐昌盛嗤笑一声,一步步逼近,“你以为我徐家的门想进就进,想走就走?
我徐昌盛活着,你是我的妻子,我徐昌盛死了,你就要给我守一辈子寡!
今日你见我徐昌盛要倒了,就要退婚,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好事?
你当我徐昌盛是什么?
你当我铁剑门是什么?
你当我铁剑门数百弟子又是什么?”
“徐昌盛,你不要欺人太甚!”顾幸芝满腔怒火,近乎咆哮。
“我徐昌盛若真的娶了你,那才是丢了铁剑门的脸。”徐昌盛话锋一转,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扔给顾幸芝,瞬间便被雨水打湿,墨晕散开来。
顾幸芝从模糊的字体中依稀辨认出了这张纸上的内容。
乃是一封休书。
“滚出铁剑门,你我之间,从此再无瓜葛!”
顾幸芝咬破下唇,一字不吐,搀起顾沧海就往山下走。
“等等。”
徐昌盛忽然出声。
顾幸芝扭头,泪水充斥眼眶。
“顾沧海,我明日要见到那人的脑袋,不然,徐某就要你的脑袋!”
顾沧海知道徐昌盛说的是给他通风报信之人,他紧攥拳头,感觉到了莫大的耻辱,缓缓吐出一个字道:“是。”
“顾沧海,我铁剑门忌惮八卦门不假,但你不要忘了,你们没有八卦门出头的价值!”
“徐掌门的教诲,在下定铭记在心!”
在女儿的搀扶下,顾沧海一瘸一拐下山了。
“掌门师兄,就这样放过两人了?”刘无奇错愕地问。
在他印象里,徐昌盛谈不上心狠手辣,但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换作以前,这父女二人是无法离开松岭山的。
徐昌盛幽幽一叹,“我就要死了,不想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你。”
“掌门师兄的意思是……”
“关门弟子死在铁剑门了,就算李连峰不想与铁剑门开战,也不得不开战了……”
“不是,师弟是问留下烂摊子给我是什么意思?”
“无奇,掌门之位传给你,如何?”
“此事万万不可,有永宁在……”
……
刘无奇故作矜持的时候,徐永宁已经出现在了山脚,等待着顾沧海父女。
“爹,都是女儿的错,若不是女儿一意孤行,你就不会受伤,不会被徐昌盛羞辱。”顾幸芝自责。
“是我太自负了,以为有八卦门撑腰,徐昌盛不敢怎么样……”顾沧海大咳,脸色血红,“今日的羞辱,我顾沧海总有一天会百倍奉还!”
“爹,你觉得八卦派掌门李连峰如何?”
闻言,顾沧海深深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幸芝,李连峰已有七十余岁,老夫老妻,子孙满堂……”
顾幸芝粲然一笑,“年轻貌美的妻子,谁会不喜欢?”
“好!”顾沧海恶狠狠道,“徐昌盛不是说我们没有八卦派出头的价值吗?
等你过了门,我倒要看看,徐昌盛是不是还能说出这种话!”
不知不觉,已行至山脚。
“两位请留步。”
“是你这废物?”
顾沧海顿时脸色大变,呵斥道:“幸芝,慎言!”
言罢,他望向徐永宁身后,脸色泛青的老人犹如鬼影。
顾沧海咳嗽一声,露出笑容道:“永宁贤侄,有事?”
“抽在我铁剑门弟子脸上的两个耳光,两位以为就这么算了?”
顾幸芝铁青着脸道:“不然你想怎样?”
“自然是打回来。”
“你敢!”
“我有何不敢?”
徐永宁身躯一晃,骤然出现在顾幸芝身前,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顾幸芝的脸上。
“李连峰收你为关门弟子,是因为你爹这条老狗有点用处,你当真以为自己骨骼惊奇,能跟铁剑门叫板了?”
“我杀了你!”
莫大的羞辱,顾幸芝满面狰狞,挥掌拍向徐永宁的胸膛,刚猛的劲气随之汹涌而去。
徐永宁侧身避过,抓住顾幸芝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腕骨被狠狠折断。
“啪!”
又是一记耳光落在顾幸芝脸上,徐永宁松手,表情漠然道:“我爹原谅你们,那是他宽容大度,我徐永宁,不会忘记你们今日对铁剑门的羞辱。
幸芝姑娘与李掌门的大喜之日,徐某定会登门贺喜。
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