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我再问下去,老板就不肯细说了,只是交代我们尽量快点离开,老板的话进一步验证了我的猜想,胖子嘴里的天中旧党,应该就是老板所说的以前那支常驻小队了,至于逐鹿会内乱的事情,我没问他,他也不可能知道,这种事情涉及高层,会被定性为机密,不是一个三线城市的饭店老板打听得到的。
被胖子的事情横插一脚,我们吃完饭就已经是将近三点了,收拾好东西后大家驱车按照我的指示来到了一间破旧的三层小楼外边,我跳下车,抬头看了看这栋破旧的小楼,小楼年份实在是太久了,尽管主人勤加修葺,仍然挡不住其中的衰败之感,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啊,我无声的感慨着,伸手叩响了那扇同样破旧的铁门。
在我叩响铁门几秒种后,有人的脚步声在门内响起,一边走一边喊着谁啊,然后打开了铁门,铁门吱吱呀呀的被拉开到一旁,等我和开门的人照面之后,彼此都是面现惊讶之色,不约而同的一齐说道,“是你!”
说来也真是无巧不成书,前来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在饭店里认识的褚俊一,褚俊一把手搭在后腰,面色紧张的问道,“你们怎么找来这里的,想要干什么?”
毫无疑问,这小子是把我当成敌人了,我举起双手晃了晃,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和恶意,尽量平和的对他说道,“不要误会,我来不是找你的,这里曾经是王记老板的住所,既然你在这里,那我想问一下,王老板,搬到哪里去了。”
“谁啊,还指名点姓的找到老子头上来了,”随着声音的响起,一个胖胖的男人从小楼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提着一根铁棍,凶神恶煞的来到铁门前,瞪着眼冲我吼道,“老子就是王记,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看着一脸敌意的王记,有些哭笑不得,“王哥,是我啊,张伍!”
王记表情一愣,先是迷惑,继而恍然大悟,他丢掉手里的铁棍,一把揽住了我的肩膀,“臭小子,你走了有多少年了,十七,十八?他吗的,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拍了拍王记的背,“王哥,你今年得有六十了吧,怎么脾气还这么火爆,动不动就要跟人干仗,咱们那饭店呢,还开着么?”
“开什么开啊,你小子跑了之后,我就给关了,要不然东哥能放过我么,我也是在外面躲了几年,直到逐鹿会的人把东哥的势力给连根清掉后,才敢回来的,说到逐鹿会,我听说后来你把逐鹿会也给得罪了?你小子真是个惹事精啊,惹东哥也就罢了,怎么连逐鹿会也敢惹,我后来以为你死了,喝酒的时候还跟你嫂子念叨过你,说你娃命苦,一辈子不顺,活的实在是憋屈,现在看来,老天爷还是没让你一直受苦下去嘛,这衣服,这气派,看来你小子总算是出人头地了啊。”
“是的,小弟我终于熬出头了,”我笑着附和王记道,“人总不能倒一辈子霉吧,对了王哥,怎么没见嫂子啊,是去上班了么?”
听我问到嫂子,王记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死了,死了四五年了,唉,她那么好一个人,怎么就不长命呢,反倒是我这个祸害,还一直活得好好的,老天不公平啊。”
王记说了几句,似乎感觉到不合适,连忙又笑起来招呼道,“不说这个,咱们别在这里愣着了啊,有话进屋说,这些人都是你朋友吧,一起来一起来。”
王记刻意转开话题,我也没有继续追问,晚年丧妻,那种痛苦难以与外人道,我又怎好继续去戳他的痛处呢。
进得屋后,王记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好一阵忙活,我没有阻止他,只是帮着他一起做,屋子里的摆设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就连茶瓶的位置都丝毫不差,我娴熟的帮着王记给一众人都沏好茶后,发现王记正盯着我在出神的发呆,我放下茶瓶,奇怪的问道,“怎么了,王哥,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没有,”王记回过神来连忙摆手,“只是忽然想起了当年你和丫头一齐来我这里的时候,唉,这么算下来,原来丫头也走了快有二十年了啊。”
听到王记提起丫头,我整个人的动作一滞,停在了原地,吕虫子猛的站起来,指着王记惊讶的说道,“啊啊,你就是那个,那个伍哥提过的,给他帮过很多忙的饭店老板啊!”
吕虫子没有猜错,王记就是当年的饭店老板,除却这层表面工作外,王记同时还是驻马店地下行当的联络人,我后来为了筹集丫头的医药费投靠了东哥,就是王记在里面牵的头,丫头死后,东哥失去了控制我的把柄,派人来灭我的口,也是王哥帮着我逃出的驻马店,再后来我就流浪到了开封,在那里结识了吕虫子和老爹,开始了另一种生活了。
王记的话勾起了我尘封多年的记忆,不过我很快就从失态中恢复了过来,拉着他一同坐下说道,“陈年旧事,就让它过去吧,王哥,我倒是有不少问题想问问你,这位褚俊一,是什么来头啊,你又怎么和他搅到一起的呢?”
王记张了张嘴,没有出声,而是转眼先去看了看褚俊一,看他的样子,褚俊一的级别应该比他高,没得到指示的话,即使是我,王记也不敢乱开口,我随着王记一同看向褚俊一,褚俊一面色阴晴不定,眼睛紧盯着我说道,“你叫张伍,龙虎山大战时有人力挽狂澜,也叫张伍,是不是你?”
我点了点头,褚俊一这才松了口气,“你是道门尊者,想来不会帮着逐鹿会那帮逆贼行不义之事,既如此,就告诉你也无妨。”
我在开封的时候,曾跟吕虫子和吕老爹讲过自己的事,吕老爹的意思是王记此人既然与我有恩,那就应该有所回报,所以他就利用自己的关系,招呼驻马店这边的人照顾王记,王记因此便跟逐鹿会搭上了线,驻马店因为是天中之地,占着一份绵延万年的立国气运,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有专门的队伍看守的,这支队伍的名字叫天中镇卫,逐鹿会认为,只要天中不失,气运仍在,逐鹿会就能一直昌盛繁荣下去,王记虽然受天中镇卫的庇护,但他本人的能力有限,不够加入天中镇卫的标准,所以平常只是以隐秘的代理人身份进行一些普通层面上的活动,不过也正是得益于此,在逐鹿会内乱之后,天中镇卫才没有被一举全歼,被王记保护下来了一部分,而褚俊一,就是天中镇卫里的一员。
“我隶属于天中镇卫暗部中的一员,”褚俊一继续讲道,“因为天中气运的重要性,所以天中镇卫的成员都是会长张世宏的亲信,会长怕不保险,除了明面上的天中镇卫外,还设立了一支十八人的暗部,逐鹿会内乱之时,当权者大肆清扫会长的嫡系人马,天中镇卫猝不及防下,几乎全员尽墨,最后侥幸逃生的,就是暗部十八人和天中镇卫中的七个了。”
“唔,”我沉吟了一会,“那个死胖子说杜老大要清剿天中旧部,指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吧,这么说的话,你当时出现在那里并非偶然,而是故意跟在胖子身边打探消息的了?”
“正是如此,”褚俊一确认了我的猜想,“天中镇卫的暗部名单只有会长自己知道,逐鹿会内乱是在会长被困之后发生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天中镇卫的暗部里都有谁,因此我才能够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那些人身边而不被察觉,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的实力也实在是太过差劲了,连这种人都能进逐鹿会,这要放在会长在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
“事情的原委我大概明白了,”我坐直身子,看了陈默一眼,“你既然是张会长的亲信,那么应该听说过十三年的事情吧,我听说过一些过程,但细节不够完整,这件事牵扯到张会长的失踪,也是逐鹿会内乱的起源,你应该也调查过吧?”
褚俊一沉默许久,方才轻叹道,“没想到你们了解到了这个地步,不错,我们针对此事进行过调查,事实上,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明显之际的陷阱,那处殷商时期的墓葬,是方大成的人先发现的,然后才上报给了会长,我认为,在会长组织行动之前,方大成就已经弄明白了墓葬的封闭机关结构,知道封口的锁不是寻常人所能打开的,才会莫名其妙的组织人手驱逐起河南道上的锁匠来,他的目的,肯定是为了在会长进入墓葬后,发动封口用的奇木青铜错,将墓葬永久性的进行了封闭,把会长他们,活活关死在墓中。”
褚俊一口中的锁匠,可不是配钥匙开房门的那种,而是专职破解墓葬机关锁的特殊技能者,奇木青铜错,是在夏朝发明,于商朝进一步完善的一种机关锁的制造方法,这个锁的主体由青铜制成,然后掺杂进数种木料为辅助,因为木料的松软度受密度的影响各不相同,所以在受到挤压后,会被压缩到不同比例的高度,这些不同的高度,就像我们今天使用钥匙的锯齿一样,也就是说,在没有弹簧的年代,古人就已经利用木材的密度塌陷,构建出了今天的弹子锁的基础结构。
这种锁精密到了极致,也难开到了极致,不是特别精于此道的专家,根本就束手无策,方大成应该是考虑到了张世宏被困后他底下的人马会找人开锁救援,所以才提前发动,或陷害,或武力的将所有锁匠以及相关人士驱逐出了河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