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去潇湘。”林暮久迫不及待的想去证实自己的推测到底是对是错。
“你不是说和酒吧有关吗?!”唐润曦拉住他,“这里是英国,怎么会有叫潇湘的酒吧?!”
应该只有中国人才知道“潇湘”这个词,确实,因为那家酒吧是华人开的。
林暮久来不及和他解释,唐润曦迷迷糊糊的跟着上了车。直到在车上,唐润曦再问他:“潇湘到底是什么?”
“你还记得十二岁那年,陆伯……陆海申带回家的那个女人吗?”林暮久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陆伯父’被硬生生咽回去。
唐润曦注意到了却没说,二十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女人?唐润曦摇摇头,“我的记忆里他并没有女人。”
唐润曦从小性格就比较孤僻,虽然对谁都很好,但却不爱说话,不会去关注不感兴趣的人。
潇湘没有苏黎骄傲的资本,没有兰雨的知书达礼,更没有林桑落的活泼开朗、天真烂漫。真的是一位十分不起眼的女人。
林暮久只见过她一面,是在十年前。
从小林暮久就没见过陆海申的妻子,有一次他好奇的问他:“陆伯父,你为什么一直一个人?”
陆海申当时瞳孔都放大了一倍,新时代的小孩儿都这么成熟的吗?
和陆海申一样大的林朝毅,孩子都这么大了,他还在单身。林暮久记得当时他是这样的回答的:“时间还没有把对的人带到我的身边,我在等。”
林暮久的爱情论应该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吧。
再后来,林暮久看到陆海申的身边站着一位穿着打扮都很素锦风格的女人。
那是他才知道,原来陆伯父等的那位就是她,一位名唤潇湘的留学生,来自中国江南水乡。
听说在陆海申高中那年,当时的社会正赶上复兴中国、出国留学的热潮,他的父母便不顾他的反对,把他送到国外留学。
而当时心仪的姑娘潇湘就与他分隔两地,从此再没见过。
直到有一天祖父去世,家里人才准许他回到祖国。他参加完葬礼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寻找潇湘,而且却发现仅仅20岁的她已经结婚了。
他从年少时的玩伴那里得知,他走的那年。潇湘家里生了变故,没多久,她就退了学。
被强迫到上海的歌厅里卖唱,两年后被人赎身,嫁给了那人的儿子。
残留的封建思想已经把潇湘牢牢地禁锢在女德的囚笼里,想跑也跑不掉。
陆海申想带她走,却又不能夺他人之妻!他万般愤怒、无奈!他只能将爱心埋葬在心里,带着遗憾回到英国继续读书。连离别前的一面,她都没来。
陆海申写下几句话让朋友转交给潇湘,写在了潇湘送他的手帕上,字字诛心:
漂洋过海莲子念,岂知莲子心已变。
今日一别难想见,明日朝升各朝天。
陆海申把手帕叠的规整,放进礼物盒里。那里面还有送她的项链。
交给朋友之后,他头也不回的登上了飞机,再没想过回来。
看到手帕的潇湘躲在后院的墙角边哭的梨花带雨。她没有变心,她是不得不从。她不是不想去见他,是她根本不能出门。
明日朝升各朝天……在这个悲伤的夜晚,潇湘不愿在看到天上的太阳。寻死或许是她现在最想做的事了。
她服下了慢性毒药,身子一天比一天差。男人便对她失去了兴趣,开始在外边找女人,不在囚禁着潇湘。
婆家的长辈们也在这两年相继去世,丈夫嫌弃她每日的郁郁寡欢。甚至说她是风尘女子,给他的家族带来了厄运,毫无情意的写了休书赶出夫家。
无家可归的潇湘,拿着多年的积蓄回到了上海的歌厅。在那个时候,她能找到的,最快的挣钱工作就是去当歌女。
那年,她24岁。
他27岁。
潇湘停止了服用慢性毒药,但因为多年的食药,药性早已经侵入了她的身体。根本没有钱买补药的她只能硬撑,她舍不得花挣的钱,她要存起来,她要去见他……
多少个夜晚,她在回忆中入睡。也只有想着陆海申,她才能安心的睡着,脑海里的还是那位17岁的少年郎。
又过了五年,等她终于攒够钱了,她已经29岁了。她想尽一切办法漂洋过海的去到他所在的地方。
她背着一个麻布包,站在她梦寐以求的地方,四周过往的路人都会多看她两眼。那时候已经2000年了,但她却还穿着十年前的衣服。与华丽的资本主义相比,她真的显得格格不入。
不识路,不会口语也不会认字。
工业大国阴沉沉的天把她压的喘不过气来。独自一人站在路口,不知去哪儿,不知哪儿容得下她。
四处寻找,终于,她再一次见到了他,是在报纸上。
作为中国人成为了英国大学的数学系教授,在当时这确实是一件值得报道的事情。况且那时候,陆海申才33岁。
他已经站在了世界之巅,而她却在异国他乡成了无业游民,她为了躲避警察查到她一直停留在这里,开始了四处飘荡。
直到一年后,陆海申在一家中国人开的名为“wfy”的酒吧见到了故人。他看着她,手中的酒已经索然无味。他惊愕的眼神底下藏着沉寂多年的爱意。
陆海申放下手里的清酒,站起来的双腿都在颤抖,刚刚喝了酒,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这也不是第一次在醉酒后看到她了。
潇湘没有看到他,依然在服务着酒客。
店长看她一个人漂泊挺可怜的,便让她留下来。
她好不容易才在这家酒吧做服务员,必须得尽责才行,她穿着服务员的衣服正在给酒客端酒。
突然她的手腕被人用力的拉住,酒盘摔在了地上。
陆海申仔细看了眼前人,虽然十多年没见,但她化成灰他也认识。
酒杯碎在地上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潇湘抬头时,她的眼神怔住了,她的大脑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连反抗也没有,就这么任由他握住,像一个任人提拉的提线木偶。
点酒的那位男士见此状站了起来,看着陆海申的手死死地握住她的手腕,连青筋都暴起。柔弱的潇湘,手腕被这强大的力气弄成了血红色。
他看不过去了,左手拍在陆海申的肩膀上,表情已经十分不美好,他用着警告的语气:“man,sheisagirl.”
其他人也在劝他放开,里面的还有几位是他的学生。
一秒、两秒、三秒。
陆海申的眼神里还有愤怒?!他看向那位外国人,声音冷的像寒冰剑,杀伤力可想而知。
“sheismyw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