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尽头。
元旦前夕，李括留宿施哲然家，与其一家在一起迎接阳历新年的到来。
因着元旦放假三天，再加上施哲然与李括是年轻人，自然精力充沛。
故此两人吃了晚饭便在客厅观阅元旦晚会，完了还要等着零点的到来，因为李括说跨年跨年就要跨过零点才算是跨年。
他非要等，施哲然没有什么事，就在客厅陪着他等。
施父施母工作很忙，即使是在元旦放假期间，他们的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书房里度过的。
施哲然的外婆陪着俩孩子熬到了十点多，但是毕竟是老人家，精力没那么好。
施哲然见外婆眼睛瞅着电视机屏幕，上下眼皮更是已经开始打架了……他心知，外婆她这是困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伸手将茶几上的遥控器拿起按下了静音，旋即抬手轻轻地搭上了老太太的手臂。
“外婆，您去休息吧，不用陪我们，时间一到我们就去休息。”
老太太睁开布满皱纹的眼帘，拍了拍施哲然搭在她手臂上的手，“好，那外婆就先回房了，你们也别太晚了。”
“好，我们知道。”
施哲然应着话同时清浅一笑，笑容虽然寡淡，但却像是汪汪清泉中的波纹，自他的嘴角溢了出来，漾及满脸。
他的毫无倦色与老太太的困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老人家一阵感叹，“行，你们知道就好，到底是年轻人啊……外婆老咯，可不能跟你们比了，坐不了会儿就犯困。”
刚刚李括不明所以，于是很是纳闷施哲然为何突然地按了静音，这会儿闻言祖孙俩的的谈话他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太外婆，您可不老，年龄不能改变，可您不仅看上去年轻，心态更是年轻啊！还有，您是不知道您舞剑舞得有多么好，要换了我可是连您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李括可谓充分发挥了他嘴甜的本事，将老太太说得笑逐颜开，“你这孩子啊！”
老太太眼角弯弯，“这有句话啊，叫术业有专攻，你要想舞剑舞得好，改明儿跟我一起去小区广场上我教你就是的。”
施哲然的外婆有每日晨起下楼舞剑的习惯，经久不衰，若有哪日没有去的话，那便不是天气原因就是身体原因。
李括想到老太太万年如一日的习惯，再想到跟着老人家一起舞剑势必要早起，而他是万万早起不来的……
于是他果断的采取了拖延战术，“好啊，不过等放寒假吧，或者明年暑假，明年暑假能有两个月呢。”
“也好也好，现在还是学习重要些，学习舞剑倒是不急，太外婆什么时候都可以教你。”
老太太说着，目光在施哲然与李括俩孩子之间来回穿梭，“不过啊，这学习再重要也要注意身体，你们不要以为现在还年轻，就不知道注意……”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两道重叠在一起的声音打断。
“外婆，去休息吧，有什么明天说。”
“太外婆，我知道我知道，您快去休息吧。”
表叔侄俩的话音基本上是同起同落。
前者是见自家外婆大有越说越止不住的趋势，困意也有随之消散的迹象，故而不禁出声提醒她去休息。
至于后者则是觉得老太太越说越起劲了，而老太太一旦唠叨起来，他当真也是受不住的，于是他开口提了休息。
一来是觉得这个点老太太确实该去歇息了，二来这也算是他打断老太太的由头，不然他能说什么？
“这俩孩子！”
老太太见施哲然与李括如此有默契，忍不住笑了笑，“行，那外婆就去休息了，不再这儿唠叨你们了，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李括：“……”这话怎么这么的惹人误解呢？
好像他和他小表叔要偷偷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啧啧啧。
对于老太太临要走时皮这一下，李括被惹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瞅了瞅施哲然，他复而望着老人家道：“太外婆，我们想干什么您还不知道吗？我们不就想等着零点一过，好真正意义上的跨年吗？”
李括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就是在说他和施哲然并没有想支开谁，随即好干什么坏事儿。
老太太明了，到底不再皮了，开始好好说话了，“嗯，你们跨吧，我真得歇下了，今天坐到了这么晚，也不知道明天六点起不起得来。”
“外婆，一日不去无妨，明儿您要是起不来就多会儿便是。”
老太太凝视着自己的各方面都很出色的乖外孙，“不行，外婆跟几位爷爷奶奶越好了，失约可不好。”
老太太是极讲信用的人，可想而知施母身上的优良品质是遗传了谁。
施哲然清楚老太太的执拗，不再多言，只道：“好，那我明天早晨叫您。”
外孙的自制力很强，作息亦是向来规律的，就算晚上睡得晚早上也从不赖床，这一点老太太自然相当了解。
虽为之骄傲，但老太太很多的是对施哲然的心疼，若是可以多睡会儿，她自然是希望孩子可以多睡会儿的，“不用，哪儿需要你叫外婆，外婆调个闹钟就可以了，不会起不来。”
末了，老太太放轻声音补充道：“这闹钟还是你江爷爷教我调的呢，然然你说说哈，我和他年纪没差几岁吧，可他却将这智能手机玩得溜溜熟，比起来，我倒是像个什么都不懂的二愣子。哎，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精通的？”
她并不知道，江爷爷努力学习智能手机的运用，只是想要有更多的机会关注他想关注的人、想关注的事……空巢老人的寂寞，总得通过什么来排解。
老太太果真的是自带搞笑因子，施哲然闻言眼角含笑，但他到底能将表情管理得当，最终也没有笑出来，“外婆，要学习用智能手机并不难，明天我教您，很快。”
李括没有施哲然那么好的自制力，好几次濒临在笑场的边缘。
不过因着施哲然时不时的朝他递过来一个眼神警告他，他到底还是忍住了……要论他最怵的人，除了他初中时的变态班主任，施哲然当属第一。
强忍着笑意，他附和施哲然道：“对啊，太外婆，智能手机很好用的，在加上有小表叔教您，您绝对一把精通。”
拍马屁，李括这绝对是在拍马屁，不仅拍了施哲然，还拍了施哲然的外婆，简直是一举两得。
老太太多精明，怎么会不知道李括的道道儿，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好，明天再说。”
打着哈欠，显然是撑不住了，本来先前就说要回房歇息的，没想到一不注意就又说了这么多。
施哲然搭在老太太手臂上的手改为搀扶着对方，“嗯，我扶您。”
老太太仍由他搀扶着没有拒绝，虽说客厅到她的卧室并没有多少距离，但孩子的一片孝心她怎能忍心泯灭？
祖慈孙贤。
说到底，还是她福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