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璃的话让我鼻子一酸,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真的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样待我。
若论容貌,我还是个没张开的小丫头片子,虽身为金隅一等一的大美人儿的妹妹,长大后与姐姐也有些想像,可她的光芒太盛,我又是个小矮子,除了祖母会抱着我说“我们小小最好看”外,几乎没人夸过我的长相。
若论家世,他是滕王世子,岂会看上我小小定北侯府?
我十分确定前世与他并没有接触过,他在我的记忆里十分模糊,连容貌都记不太清楚,所以不会是像木合信那般用了什么手段知道了从前的渊源。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直闭关不出的惠通,也许是他向孟璃说了什么,不然如何解释所有的事?我们得太后赐婚的时候,我还不到六岁。
可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那日坠湖他曾说过,等我长大了就知道了。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知道他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就够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愿意相信他。
我趴在床边,拉住他的手问道:“有木合信在手,东郦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即便是拿我的命去换也是值得的,你为什么要放他走呢?”
他不高兴道:“说了不值得就是不值得。”
“世子爷是不是有些任性了?若是陛下知道了定会生气的,到时候打你几板子,我可不会去照顾你。”
“本世子用得着你照顾吗?”他白了我一眼,吩咐远道扶他坐身,小心地活动了几下胳膊。
“小心点儿,背上还流血呢!”
“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弄到床/上/血,到时候我怎么解释?”
他闻言看了看床/上的/血迹,又在屋里巡视一圈,最后看向桌上的灯,远道立刻将灯取了过来。
我立刻紧张起来,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他慢悠悠站起身,估计是背后伤口太疼了,让他皱着眉倒吸一口凉气,可还是扯着我退到远处。
远道又走到妆台拿了一盒桂花头油洒在床上,然后扬手扔了灯,火一下子着了起来。
“孟璃!那床被子是我二婶亲手做的!你你你!你赔我!”
“我这不是陪你呢么?”
“......”
“二小姐无须担心,将军他们中的迷药已经散了,属下会叫醒他们来救火的。”
窗外的天开始擦亮,远道走到院子里放开嗓门喊了起来。
“走水啦——”
我仍旧瞪着孟璃,要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儿上,非跟他拼了不可。
“行了,不过是床被子,请你二婶再做一床就是了,总比跟你大嫂解释床上的血是哪来的要好吧?”
我想到大嫂一脸担忧欲言又止地样子,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
院外想起了敲锣的声音,我听见护院陈植的喊声由远及近,转身朝孟璃道:“你快走吧,要小心伤口。”
“嗯。”
他点了点头,扶着远道从窗户跳了出去,又回头朝我扬起一个笑容才跃上墙头离开。
我小心扯下一条刚沾了火的纱帐用脚踩灭,然后将灰抹在脸上跌跌撞撞往出跑,刚跳出大门正好撞进衣衫不整脸色惨白的乳娘怀里,容平和容翘在她身后吓的嘴唇都白了。
“小姐你没事吧?”容翘带着哭腔扑到我身上。
乳娘连忙脱下半披着的外衣罩在我身上,拉着我躲到厢房廊下,陈植他们已经提着水桶冲了进来,爹娘也只披了件单衣急急忙忙跑进了院子,见我无事才松了口气,开始指挥着护院们扑火,不一会儿大嫂和姐姐互相扶着也到了。
“小小伤到没有?”大嫂用帕子将我的脸擦干净,见我无碍才松了口气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走水呢?”
孟璃烧的。
可是我能说吗?不能啊!
“夜里起来喝水,不小心把烛台打翻了。”
“喝水?把烛台打翻到床上?”姐姐挑眉看着我,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是啊小小,以后要小心些,屋里要留人值夜知道吗?”大嫂语重心长道。
姐姐垂下眼憋着笑,忽然脸色严肃上前一步蹲到我身前掀开乳娘的外衣道:“怎么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我没受伤!”
“没受伤怎么有血?容微!容微快去请郎中!”
方才还打趣我的姐姐此时慌张地不行,非要拉着我去她房里检查一遍。
可我知道那不是自己的血,十有八九是从孟璃身上沾到的。
光惦记床上的血迹了,怎么忘了寝衣上的?这下该怎么解释?我总不能割自己一刀吧?
姐姐和大嫂像左右护法似的掺着我要去微风别院,我绞尽脑汁也没找到身上有血的理由。可就在迈出想蓉院大门的时候小腹传来一阵巨痛,一股热流倾泻而出......这感觉如此熟悉,这辈子的第一次月事来的也太及时了。
“那个,嫂嫂,姐姐,我......”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大嫂一脸紧张。
“我......我肚子疼......”我捂着小腹小声道。
“撞到肚子了是不是?”
我摇摇头道:“不是,就是觉得肚子有点疼,然后......然后有血,我有些害怕就......”
姐姐跟我对视一眼随即笑出了声,过了一会儿大嫂才明白过来,连忙吩咐人准备热水和新寝衣,然后扶着我去了姐姐院里。
等收拾干净后我躺在姐姐的床上不禁懊恼,早知道会这样,还烧被子做什么?
连着三天都没去国子监,雅乐以为我病了担心得不行,一下课便拉着海兰要来看我,进城时又遇上了刘昭颜和任墨晗,四个姑娘便一道来了侯府。
雅乐是个爱玩爱闹的性子,见我不是生了重病便放了心,开始讲着七七那日陛下和皇后带着她在朱雀门看烟火,还陪着她一起放了孔明灯的事。又说代王送了她一个精巧的兔子琉璃灯,安王也送了她好多零嘴,第二天还和昭王一起在御湖边放了风筝。
海兰则捧着杯热茶坐在那儿静静地听着,她眉眼温和,性子也是海家祖传的端方沉静,只有在讨论学问的时候才会条理清晰据理力争。我不禁有些担忧雅乐以后的日子,面对同样性格的海赋,她这性子可如何是好?
倒是刘昭颜的性子不错,跟她爹一样对赚银子的事儿颇有兴趣,脑子活泛也很爱说爱笑,模样长得古灵精怪十分讨人喜欢。每次看着她我倒觉的她和雅乐更合得来,可雅乐更亲近海兰,大约是有她自己的想法吧。
至于任墨晗,她与海兰和刘昭颜二人都不同,她与我一样生于武将世家,虽嫉恶如仇但却是个少言寡语的性子,经常话还没说手里的九节鞭就甩了出去。有两次严敏对我说话不客气,她直接一鞭子抽飞了严敏的耳坠却没伤到她分毫,可还是把严敏吓得晕了过去。
后来,严敬泓去找平远将军府讨说法,遇上了将军和夫人在院子里轮着大刀打得正欢,一句话没敢说转身就跑了,打那以后严敏再遇上任墨晗就绕道走,看都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