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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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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闫婆子看着不聪明,却也不傻。那日我一番查问似乎让她警觉起来,每日吃药也不关门了,天天在院子里呆着哪儿也不去,弄得我一时也无聊起来。


    这日我正百无聊赖随手拨弄着大哥新送给我三弦琴,容翘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抖着手里的信高兴道:“二小姐二小姐!大小姐来信了!”


    我跳起来夺过她手里的信连忙拆开,姐姐娟秀的字迹写了厚厚一沓,容平见状笑了起来,端了碟花生放到我手边,道:“二小姐快坐下,边吃边看吧。”


    “嗯,”我将信纸摊在桌上,一个字一个字仔细读了起来。


    国子监女学已经开学很久了,玉似滢果然跟着姐姐每日一道去读书,只不过每次都是两辆马车,二婶现在除了一应用度不短外,已经完全不管玉似滢了。更有趣的事每次出门,无论读书还是茶会诗会,二婶都会给玉似滢安排侯府最好的马车,给她最好的衣料首饰,比她这个侯府长房大小姐还风光。


    容翘听到这儿有些不高兴,皱着眉道:“二夫人是不是糊涂了?”


    “呸,你懂什么?”我嫌弃道:“长吏马肥,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驰驱不已,至于死。明不明白?”


    容翘愣愣问道:“什么肥啊死啊的,怎么明白啊?”


    容平笑道:“二小姐你瞧瞧,昨日你才念的书给她听,她竟一句都没记住!”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她就不是这块料,容平你跟她讲。”


    容翘不服道:“对呀,你那么明白,那你讲啊!”


    容平捏起一粒花生塞进容翘嘴里,道:“杀君马者道旁儿。那匹马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旁边那些给马鼓掌的人,夸之者就是害之者呀!二夫人给滢小姐最好的东西,一可以堵住悠悠众口,不叫外人以为咱们侯府对她有亏待,二就是以滢小姐的个性,本就是什么都想要最好的,时间长了,若只是让人眼红得罪人便罢了,只怕......”


    “我明白了,只怕好日子过久了,坏日子就来了,对吧?”容翘看向我问道。


    “对,就是这个道理。玉似滢心比天高,那个王月出也断不会劝她低调,若是有一天侯府满足不了她,而她为了保住这份风光,会做出什么事儿呢?”我勾了勾嘴角,拿起信继续读了起来。


    没想到一看就愣住了。


    雅乐,皇后娘娘的心头肉,小小年纪竟也被送到国子监读书去了,只不过第一日她是女扮男装去的,还在大门口撞上了玉似滢,王月出竟指着雅乐大骂“流氓”,说雅乐言行轻浮不配在国子监读书,还说她小门小户竟也敢打侯府嫡小姐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之类的,没等她骂够就被来送雅乐上学的皇四子安王一脚踹飞,吐了好大一口血。二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拢着袖子倚着大门幽幽地说了一句:“哎呀,多了个妹妹我咋不知道呢?”


    听到这里,容翘笑的直打滚。


    二哥竟然忍了这么久都没有逃学,我是很意外的,大约是因为临走前大哥拽着他关起门来密谈了一晚上之后,二哥就再没逃课作妖了。


    低下头继续看信,陛下果然派了周赫兮去了黔安道,同时命海铮严查开平绢税案,姐姐说用不上三个月就会有结果了。


    也就是说,用不上三个月平王就会倒霉,金兆府也要归桓王分管了。可是这桩案子终究撼动不了平王多年根基,等他缓过劲儿来,定会反扑,我只盼着他反扑的别是代王就好。


    如今代王这条船上坐了太多玉家人,若是这条船沉了,定北侯府又要遭殃。


    容平见我看着信没说话,便拉着容翘说去小厨房炖一锅枸杞乌鸡汤,容翘一听有吃的立刻就跟着去了。


    姐姐说,田羌这几日查到一些关于闫婆子的线索,有些事还不确定,等确定了会让他来定北走一趟。信的末尾还说一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故人相见,要温柔相待才是。


    这句话看的我满脑子浆糊,田羌算哪门子故人呢?说过的话都没超过十句,还要我温柔相待?我凭什么对他温柔相待?再说我对他也不凶吧?


    真是莫名其妙。


    我下地用钩子拨了拨炭火,然后把信一张一张烧掉,眼看它们在火中化为灰烬,才让景北去套马车,装上和信一道送来的五十坛桑榆晚佳酿,晃晃悠悠往定北军营去了。


    这金隅桑榆晚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不仅见证了三朝更替,还是中土第一名酒,寻常人买一坛都难,更别说驻扎在定北的戍边军士了。


    定北苦寒,总需要饮酒暖身,不过定北军有规矩每天定时定量,就算是不当值的时候多喝一口都会军法处置。可他们喝不到什么名酒,不过是定州产的高粱烧罢了。


    是以一见我载了一车桑榆晚,人人都像夜里的饿狼两眼放光,若不是大哥铜铃一样的眼睛瞪着他们,恐怕他们真的要把我抱起来扔到天上去了。


    “今日这好事接二连三,感觉像过年一样!”一个小将笑道。


    我闻声回过头,见他一张圆圆的脸,圆圆的大眼睛,和长大后的五哥有些像,于是问道:“这位小哥哥,为什么说好事接二连三呢?都有什么好事呀?”


    那小将刚想说话,旁边一个十分魁梧的少年忙用胳膊怼了他一下,然后朝大哥所在的方向使了个颜色,小声道:“你也想跑二十里?”


    那小将一滞,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那个,二小姐,这个酒小的就不客气了,小的先走啦!”言罢也不等我问,抱着坛酒逃也似的跑没了影。


    那魁梧少年也紧跟其后抱着酒一溜烟跑掉了。


    我只好拉住分酒的景南,指了指一脸寒霜的大哥问道:“景南,大哥他怎么了?”


    景南忍笑蹲下身,附在我耳边道:“今早来了圣旨,代王奉旨来定北跟将军学习行军打仗,为期一年。”


    我闻言一愣,这事儿前世可没有过,不过也没什么,大约是姐姐为了开平绢税案和黔安侵地案中把代王摘出来而安排的,不过......


    “故人相见,要温柔相待才是。”


    我怎么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景南贼兮兮地又补了一句道:“滕王府的三公子被封了世子,陛下说让他也一道来学学军务,然后大少爷就这样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非让狗皮膏药黏住你,你想甩也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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