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治!!!”
在火光的映照下,征西大军将军向治出现在了相城南城楼之上。
此刻,向治正身披银色铠甲,英姿飒爽地站在兵士中间,看着城下已成困兽的洪全,他低头颔首道:
“正是在下!”
向治一面回应着洪全,一面举首环顾相城四周,道:
“几日前,向某与洪教头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再见之时,竟已是这般光景了。
如今我梁军已进入这相城之中,没了这相城的城防优势,你手下的那些佣兵绝不是我军的对手。
洪教头,你猜猜,我军拿下这相城还需要多长时间?”
听到向治这一番话语,城下洪全的脸色已变了数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
“向将军,洪某有一事不明,不知你可否赐教。”
向治闻言,微微一笑,道:
“你是想问,我军是如何进到这相城之中的?”
洪全听到向治的这声回复,脸色又是一变,道:
“正是,向将军可否告知。”
向治闻言,微微一笑,道:
“我军能如此顺利地进入这相城之中,还得感谢洪教头的帮衬。若不是洪教头打了这么多的井,我军这么快地破城。”
打井!!!
听到向治这话,洪全不由浑身一颤,他凝神细想了一会儿后,便好似想通了什么一般,他头一抬,对着城楼上的向治惊疑道:
“你们梁军可是打了地道!!!”
向治见洪全一点就通,不由在心中又对这洪全高看了几分。
当下,他也不再戏言,笑容稍稍一收,道:
“这相城号称西境第一坚城,其城防之稳固,若以常法破城,非十倍之兵不可。
此次西征,我军只有一万兵力,又肩负收复西境全境的重任,断不能在相城一处折损太多兵力。
向某曾听说,这相城之前就曾被人以地道凿通,敌军由内破城。向某便想到了借用此法。”
洪全听到这里,浑身微微一颤,过了好一阵后,他突然有些自嘲式地开口道:
“相城正因为有此历史,所以在城内各地设置了几口专门用于探听是否有敌人挖掘隧道的深井。
一旦有人自城外挖掘隧道,深井之中便可听到声响,从而提前设防,将挖掘隧道之人生挖活埋!
但由于你的截断三江之水,断绝相城内百姓水源,使得我军不得不大量打井。
我军打井的声音混淆了凿地道的声音,便给了你可乘之机!
可是这样!向将军!!!”
向治闻言,微微一笑,道:
“洪教头果然不是一般人,全中!厉害,真是厉害!”
洪全闻言,面色又是一变,他长叹一声道:
“当初你截断三江之水的事,洪某一直以为你是要以三江之水淹没相城。为此,向某提前制造了大量的抹布沙包,用来应对洪水。
后来,你又用投石车投尸河中污染了水源,让我以为你想用疫病击溃我军。没想到,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幌子,为的就是逼我军打井以掩盖你放凿地道的声音?!!”
向治闻言,微微一笑道:
“洪教头说的一点也没错。
事已至此,向某也不怕告诉洪教头。早在向某与洪教头见面的那一日,向某便派出了我军赵拓将军,带领一千军士前往三江上游的虎溪谷。
赵拓将军用了十日时间日夜不停,挖通了上古储水河道,使得三江之水改道灌入道虎溪谷之中,减少了三江水道中的河水流速。
这截断三江之水,一来可以迷惑视听,让洪教头以为我军会用水攻,二来也可为我军之后的投尸打好基础。毕竟,若是水流湍急,即便是有腐尸污染水源,也只能持续一时。但若水流减缓、河道干涸,那腐尸所化之疫病之毒便可存留在河水之中,逼地你们不得不堵住河流进城入口,同时打井自救了。
这样一来,我军穿凿地道的声音便可以被打井之声完全遮掩过去。
再加上我军这些日子以来日夜骚扰,相城军民早已疲惫不堪,除非是特别大的动静,否则,在我军战鼓的掩护之下,又有谁能听到我军破土入城的声音呢?”
听完向治的这一番讲述,洪全的面色已是涨的通红,过了好一会儿,他的面色才缓缓恢复了正常,道:
“照这么说来,向将军你根本就没想过用疫病来攻陷城池。”
向治闻言,表情严肃道:
“用疫病攻城这种事,向某又怎会做得出来。毕竟,疫病的危害向某还是非常清楚的。若瘟疫真在相城扩散开了,相城又能有几个活人?
向某要的是一个完整的相城而不是一座死城!
所幸,向某得知洪教头曾在疫病之中死里逃生,而且又对处理腐尸极有心得,这才让向某敢用投尸这一招。换做别人,向某还真不敢用。”
听到向治的这段话,洪全再次自嘲地一笑,道:
“洪某倒是让向将军高看了。
现在想来,若向将军真想用疫病攻城,那就应该把腐尸于夜间悄悄置于护城河上游,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不出几日,相城之中必发疫病。
但向将军却在白天用投石车投尸,生怕洪某看不到一般。。。
唉。。还是洪某太蠢了。”
听到洪全的这声自嘲,向治却摇摇头,道:
“洪教头不必这么说。
向某与洪教头接触的时日虽短,却也可知洪教头绝非常人所能比拟。
可惜,若非时局所迫,向某倒很想与洪教头坐下来畅谈一番。但这恐怕只能是向某的一个奢望了。”
听到向治此言,洪全微微一笑,道:
“你要杀我?”
“情非得已。”
“不先诏安?”
“向某曾说过,围而后降者不赦。还望洪教头见谅。”
洪全闻言,面上却无一丝惧色,反倒是笑容更盛,道:
“围而后降者不赦!
到了此时此刻,我才能了解几分你这句话地真正意思。
十余日,攻破西境第一坚城,城内困而不降之乱贼,尽数斩杀,以震西境诸城!
有此一着,后面那些想守城一搏的乱贼就要好好想一想了。毕竟,在他们面前还有一条拿钱买命的诏安大赦令。
哈哈哈。。。好计策,好计策。”
笑着笑着,洪全突然又仰头一问,道:
“对了,这城中百姓、那些商旅你打算如何处置呢?你也要践行围而后降者不赦吗?
若你真要如此,城中的粮草辎重货物确可供你用来平定西境赈济灾民。但这样一来,你便成了滥杀无辜之人,待西境平定之后,你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但若你不动他们,那你便凑不齐赈济灾民的粮饷。到那时,怕是韦文忠也要问罪于你。
向大人,在你动手杀我之前,可否让洪某死地瞑目,不做一个糊涂鬼呢。”
听到洪全的这声询问,向治一直保持的微笑第一次有些冷了下来,他沉吟了一会儿后,还是说道:
“洪教头好像忘了一件事。”
洪全闻得此言,不由开口道:
“哦,我忘了什么事?”
听到洪全的询问,向治缓缓说道:
“洪教头难道忘了,在我投尸之后,教头令朝桂带手下打井并四处宣扬我梁军不仁以及我那围而后降者不赦的政策。
在你手下的宣传下,全城商贾百姓民意汹涌,今日,更是有百姓自请城卫军训练武艺,以作战备。
你得知后,应当是感觉民意可用。不但让城卫军为城中商贾百姓授艺,还给每户分发了军用刀枪。”
听到向治这句话,洪全早已平静的脸色又是一阵巨变,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
向治看着洪全变色的面容,他缓缓开口道:
“我军第一条隧道早在两日前便已挖通,早已有我军细作入城。今日那第一个要求城卫军训练武艺的小乞丐便是我军的细作!”
“你说什么!”
听到洪全那震惊的声音,向治语气严肃地开口道:
“向某之所以今日才动手,为的就是等你把兵器发到百姓手中。
洪教头,你告诉我,向乱党学习武艺,又私藏乱党的军械。这还能算是无辜的商贾百姓吗?”
“向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