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之时,百官按照惯例站在泰安殿的大殿门口等着。
顾无言在人群中找到一脸惆怅的孙墨白,朝他走了过去。“孙大人昨日可有收获?”刚问完顾无言便觉得有些怨念。
她明明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不要管这闲事,京中发生的事情与她全无干系,可到了门前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想了解一切震惊这京城的事,想拨开这些波谲云诡的谜团。
孙墨白昨日显然没有睡好,眼底乌青,精神萎靡,却还要强打起精神来上朝。
他见是顾无言,也不避讳,低声苦笑道:“昨日顾帅走后,那周大人虽然没有再执意要下官罢手此案,可半点不配合下官……下官去了周府,连问个下人都对我爱答不理,根本没有办法查案。”想也知道这是那周儒的意思了。
周大人今日还告病了没有来早朝,恐怕是想要避个几天风头。
顾无言抿了抿唇,长眉紧锁。
表面上看起来周儒阻止查案是因为他女儿婚事在即,身边的贴身丫鬟出了事对周小姐的名声有所影响,这理由看起来理所应当。可顾无言总觉得心底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萦绕着,她直觉觉得这件事情跟周家脱不了干系。
“连死者死去之前在做什么都查不到?”顾无言问道。
孙墨白摇摇头:“周府下人对此事闭口不谈,大约也只知道是六月廿八那日人就不见了,其余的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周儒定是好好警告了周府的下人。
查案这事儿啊,最忌讳的就是碰到查的人官阶比自己大。
孙墨白是秉公办理也不好,不秉公办理也不好,一个头有面团那么大。
“哎,横竖只是个丫鬟,恐怕除了咱们京畿府衙没有人将案子的真相放在心上了。这案子恐怕会变成悬案放进案底里头积压着的。”
见他一脸丧气的样子模样,顾无言眼神微闪,瞥向一边一个看上去有些富态的中年男子。她轻声道:“这事儿,段国公家知道了吗?”
段国公即是与周家结亲的人家,也正是因为此事周儒想将事情压下去,不让孙墨白声张。
孙墨白不是个笨蛋,他怔愣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不赞同道:“可是周大人特地吩咐过不要张扬此事,周家和段家刚订过亲……”
顾无言伸出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一双清澈的眸子此时看上去有些狡猾。她勾唇笑道:“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孙大人若是当真规规矩矩地按照周大人的意思查案,岂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么?届时才是真的要让此案成为无头悬案,永积公堂了。”
周儒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孙墨白就必须要宣扬的人人皆知。
关注的人一多,周儒再想只手遮天也没有那个能力了。
“可是……”孙墨白迟疑了下。
他目光游移着转向不远处长身玉立的二皇子宁南阙,压低声音对顾无言说:“可是下官听说,周大人与二皇子交情颇好,若是惹怒了周大人,恐怕……”
顾无言顺着他的目光瞥了宁南阙一眼,恰好就与宁南阙投来的微笑示好的目光相撞。
她想了想道:“孙大人若是不便,我来提此事也无碍。”横竖她一个光脚的也不怕穿鞋的,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了,谁能拿她如何?
顾无言的理性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可感情上却又忍受不了那些隐藏在黑暗当中的腌臜事情。
那日宁西楼对自己说过的话还历历在耳,女子在这世道上就是半点人权也无。若是嫁的简单普通便也罢了,那些个高门大户里头藏了多少弯弯绕绕,是建筑在血与肉之上的?
若她不是如今的顾无言,而是一出生起就作为侯府千金而活,只怕现在也只会待在那孤寂的深闺中,整日里做些不知所谓的事情了。
那女尸死的凄惨,若是让此案就这么消弭沉寂下去,只怕她死不瞑目。
而凶手却可享锦衣玉食,雍容华贵,富贵一生,何其不公?
顾无言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这是她任性又幼稚的正义感。
孙墨白没有想到顾无言会这么说,他连忙摇头:“不不,下官已经多次将顾帅牵扯进来,欠了顾帅不少人情,如何能有颜面再托顾帅来做此事?你无需多言,孙墨白心中有了计较,一会儿定会呈情此事!”
他虽有顾虑,但也不是个胆子小的。否则这么多年了也不会这般得延佑帝的看重,年纪轻轻就做了京畿府衙知府之位。
延佑帝所注重的不就是他不涉党争,不讲情义么。
想到这儿,孙墨白露出了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顾无言看的好笑,心中对孙墨白的好感却是多增了一分。
不多时,泰安殿门启,在福公公的呵声下百官上朝,齐齐下跪请安,恭迎圣驾。
陪着延佑帝一同走出来的正是几个月不见的太子宁东城,他着明黄四爪太子朝服,器宇轩昂,跟在延佑帝之后。
待延佑帝于龙椅落座,宁东城方才站到百官首列,与宁南阙并肩而立。
“听闻太子治灾有功,只怕父皇今日在殿上又要褒奖于你,真是恭喜恭喜。”宁南阙皮笑肉不笑地低声说。
宁东城目不斜视,嘴角却勾着一抹讥讽的笑意:“本宫也听闻二皇弟在武安侯世子那里几次碰了钉子,本宫也恭喜你。”他还听说宁南阙偷偷摸摸趁着父皇奖赏顾无言之际同样给顾无言送了礼,却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想到那时宁南阙的脸色宁东城就觉得一阵一阵的遗憾,他竟然不能亲眼目睹。
宁南阙没想到宁东城才回来两天,就知道自己向顾无言示好的事,一时间脸色顿青。
“哼,太子不在京城也如此耳聪目明,真是令人心惊胆战。若是父皇知道,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宁东城的笑容淡下来,不着痕迹地看了身边的二皇子一眼,眼神带着警告:“本宫身为太子,自是应当耳聪目明。只是二皇弟却要警醒着些了,不该你肖想的东西,你还是莫要冲动,省的旁人觉得你贪心,觊觎自己不该拥有的东西。”
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机锋,宁南阙暗自握紧了拳头,心下对身后武将首列站着的武安侯世子顾无言的怨念又多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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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无言:他们两人在干嘛?
宁西楼(托腮):不知道哦,可能是狗咬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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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哐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