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惯了死人,看见这尸体不会如何,但宁西楼不一样。
她瞅了一眼宁西楼翩翩的白衣,心道:四殿下可能连死鸟都没见过,还是莫要让他难受了。
顾无言全然忘了,就在几天之前宁西楼还被卷入了杀人案件,见了血呼啦的尸体,哪里会在意现在这个。
不过她的小动作还是让宁西楼愉悦地勾起了嘴角,点点头淡笑道:“发生什么事了?”
“是具女尸。”顾无言言简意赅,也不提女尸可怖的样子。
十步倒的掌柜呕完了,一脸怨念地退到一边瞪着顾无言和宁西楼,心道:啥玩意儿就差别对待了,同样都是娇滴滴的人怎么就拦着四殿下不拦着他呢!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只会对漂亮的人好!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尸体,见女尸正半倚着几口放了杂物的麻袋,一张扭曲地脸歪歪斜斜地隐藏在阴影当中,好像在看他们似的,顿时脸色一紧,差点又一口呕出来。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
宁西楼:嘻嘻,无言只对我一个人好。
京畿府衙赶到的时候,周遭百姓熙熙攘攘地将整个城央大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白穆发了好大一通火才挤开那些人将孙墨白一起送了进去。
“看看看,看什么看!没见过死人吗!”白穆没好气地吼着,一边推搡着不让旁人挤着孙墨白。
原本这种案件的现场是用不着孙墨白来的,前几日的血案刚刚才平息,这突然又发生了人命案子,相当于“啪啪啪”的扇了孙墨白好几个打耳光。作为知府他的脸上着实太难看了。
是以报官的人刚将事情说清楚,孙墨白立刻青了脸色,二话不说就跟着白穆冲了过来。
白穆黑着脸挤到最前方,一抬头却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当下面色一百八十度大拐弯,生生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来:“原来顾、顾世子您也来了啊……”再一看,这凶神恶煞的世子爷旁边还站着一个风轻云淡的翩翩身影,竟是刚从府衙放出去没几天的四皇子殿下宁西楼。
“四、四殿下贵安。”他补充道。
顾无言淡应了声,看向走的满头大汗的孙墨白道:“孙大人。”
“四殿下,顾帅。”孙墨白客气地与两人打过招呼,一门心思投入案子的往前走了几步,赫然看到那具形状可怖的女尸,倒抽了一口凉气。“这……”
几个衙役将巷口围了起来,看见现场后纷纷变了脸色,胃里一阵翻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墨白被气的不轻,没想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会发生这种惨无人道的恶劣事件,当即气的胸口快速起伏。
顾无言见白穆犹豫着不敢上前,皱眉道:“发现尸体的是那个老汉,就在小半个时辰事前,约莫……”
“午时三刻。”宁西楼接道。
“是,我们听到他的喊声大约是那个时辰。”顾无言好奇地看了宁西楼一眼,不知道他怎会对时间把握的这么准确。
白穆闻言,当即连尸体都不看了,径直朝着衣衫褴褛的老汉走了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凶神恶煞道:“你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是谁,怎么会发现的尸体?”他做了近十年的捕头,身上自带一股煞气。
流浪的老汉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吓得直抽抽,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顾无言一皱眉,上前一步挡住白穆的手,凉道:“白捕头这是要审人还是要杀人?没等你问完兴许他就被你吓死了。”
“……”白穆同时被孙墨白瞪了一眼,讷讷地松开手。
孙墨白走上前道:“老人家,你与本官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长得斯文,打扮又比白穆儒雅,老汉虽然仍很害怕,却比刚才好了一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找吃的,我……她瞪着我……”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顾无言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
这暗巷是十步倒的“管辖地”,这流浪汉大抵是碰巧过来翻馊食吃,结果就撞见这具女尸了。
顾无言眼神暗了暗,望着那衣不蔽体的流浪汉突然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这里再怎么样也是京城,是一国之都,竟然都会出现没有办法果腹的流浪汉,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尤其是在北域,常年饱受战争的侵害和痛楚,流民饥荒数不胜数。她与祖父所率的踏潮军所在之地还好一些,但离他们越远的地区就越是糟糕,有的流民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只能走上抢劫的路子,占山成匪……
她的背脊挺的笔直,心里越有些沉重。
宁西楼看着顾无言的背影,眼帘微垂,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孙、孙大人……白捕头……”流年不利的掌柜的上前说道,“这老汉草民也见过好几回了,他脑子不是很好,经常在这儿附近游荡的。”
他又想了想,咬着牙道:“这……草民也知道咱在外头放泔水桶不合规矩,但实在是没什么办法,这么多年了也没出什么问题……也、也不知道今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掌柜的绞尽了脑汁想先把十步倒的关系先撇出去。
先前被搅和进了一宗血案里,生意惨淡了好几天。今日这要是又牵扯上了,只怕关门大吉都是有可能的!
在场那么多人,没人能体会这个掌柜的担心会提前退休的恐惧。
顾无言突然道:“酒楼的泔水桶多久倒一次?”
她问的没头没尾,孙墨白和宁西楼却是齐齐地看向了掌柜的。
“这个……城央大道上不许泔水车乱跑,他们约莫冬日里约莫三五天才会来一次,最近天热,泔水容易馊,所以两天会来收一次,我们也两天倒一次。”掌柜的仔细回想着,还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日子,“今日是单日,我们今晚要倒泔水了。”
“这么说,这尸体是前日泔水车来过之后到今日午时的这段时间内出现在这里的。”顾无言说。“死者是女子,看不清楚脸,恐怕要排查一下这一两天内失踪的姑娘才能知道是谁了。”
女子不比男子,一日两日的不回家也没有什么关系。女子若是不在家只怕是失踪几个时辰,只怕家里人都得急疯了。
孙墨白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具体的还要等验尸之后……”
“大人!”说到验尸,那白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喊了一声,随即小声道:“府衙的李仵作告病了,京城暂且没有旁的仵作师傅在。”他脸色难看地瞪了一眼那具已经有点腐烂的尸体。
这天气炎热,若是不能尽快查出女尸的身份,只怕这尸体会烂在他们府衙或是义庄,到时候线索更少,案件就更难查了。
要等调临镇的仵作过来可能还要耽搁一天……等明天这女尸就不知是个什么样子了。
孙墨白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人,举手朝着顾无言行了一礼:“这事儿还要麻烦顾帅了!”
他行礼行的突然,顾无言却是第一时间闪避了过去。
她品阶虽是比孙墨白高了不少,但无故在大街上受他一礼,被人看见还是不大好。
顾无言想了想道:“孙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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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东城: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