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梁心甚至觉得,就这样撒手人寰也是一种解脱。
也许武清说的对,比起肮脏的女人,他自己才是最肮脏的那一个。
曾经的自己,只想着狠狠的复仇,如今恍然回头,却发现以前那个天真简单,却又快乐无比的自己,早已被阴毒的复仇女人蚕食殆尽。
他忽然间就觉得好累,好像就在武清的钳制下,放弃所有,也放下所有,就这样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负担的去。
与武清双手的狠劲相反的是,她低软的声线。
“梁心,在你幼时欺辱虐待你的,是你的继母对吗?”
只这一句话,就叫梁心开始涣散的神智瞬间清醒。
他就像是一个即将沉睡不醒的人,骤然被泼了一桶刺骨寒凉的冰水。
武清看着梁心涣散的瞳仁骤然一缩,心中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深深扼进梁心咽喉的手指,也在同一时间松懈了力道,最终选择放开。
面对武清的松懈,梁心怔了怔,而后他不由自主的绷起了身子,竭力的吸了一口足足的空气。
也许是由于武清下手太黑,叫他的喉头脖颈受了伤,也许是他那一口空气吸食得太过贪婪。
总之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梁心的脸就被憋得通红,痛苦的呛咳了起来。
咳得他的眼泪再也抑制不的决堤而下。
他恍然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身子颤抖着的,不知是仍没有顺过气来,还是强忍着的无声抽噎。
武清眉梢微颤。
纵然凭借着自己半吊子的心理常识,推断出了梗在梁心心底最深处的一根刺,可是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反应,还是超出了她的意料。
武清的眸光也不觉黯淡下来。
“梁心,那时你毕竟还年幼,遭遇那种人渣不是你的错,我想那个女人,已经受到你的惩罚了。别人不是她,再拘泥于过往,除了制造更多的受害者,你的心,也会一直停滞在过往的不堪之中。
泥足不前。
昨日之事不可留,乱我心者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有的时候,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该放下的,至少常识着去放下。”
她默然的直起身,从梁心的身上站起。
拂了拂身上的杯具的残屑后,她俯身捡起之前飞落至地的黑色蕾丝披肩,抖了抖上面的碎渣,再度披在了肩上。
她不是一个会在关键时刻死于话多,死于心慈手软的人。
更没有替反派恶人做免费心理疏导的博爱胸怀。
她之所以选择这里放手,只是因为戴郁白。
之前戴郁白的行为与表象,已经真切的告诉了她,梁心暂时还不能杀。
所以她需要彻底击溃梁心的心理防线,好叫自己有机会顺利脱身。
只是在离开屋子之前,她看到了从梁心身上跌出的那把手枪。
武清眸子微动,又看了一眼那具被军装遮盖了头脸的僵硬女尸。
殷红得发黑的浓稠血液,从她脑后淌出,留了一地,厚厚的裹在了她乌黑的长发上。
画面诡异至极,更恐怖至极。
没有任何犹豫,武清直接伸手就捡起了那柄手枪。
她可不想转身走向大门的时候,梁心会突然发狂,拾起手枪,也给她的后脑勺来上一枪。
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收起手枪后,武清这才放心的向门口走去。
“武清···”
梁心沙哑低沉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
武清脚步一滞,侧眸瞥了一眼仍然躺在地上的梁心。
他的姿势依然如故,似乎根本感受不到地面上碎瓷片的刺痛。
武清也有些动容,她恍然转身,直直面对着梁心,沉了声线,“你是想问我,如何知道这些的?”
梁心单手撑着地,缓缓坐起身,一手捂着双眼,头垂得很低,周身都散发着一种疲惫的无力感。
武清眉梢微动,“比起回答你,我更想跟你说一件别的事。我不是姬舞晴,姬舞晴早在进入梁公馆的前一天,就被人毒死在自己的床上了。”
梁心捂着眼睛的手瞬时一僵。
武清扯了扯唇角,发出了一声无奈的苦笑。
梁心恍然抬头,怔怔的望住武清,还残留着泪痕的双眼中满是不解的疑惑。
武清耸肩一笑,抬手扬了扬刚刚捡起的手枪,“你也不必疑心着想要杀谁泄愤,或是想要杀我灭口,没有任何人告诉我那些往事。我之所以知道,都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我?”梁心沙哑的声音恍然问道。
“对,无意中听到了你哄骗小莲的说辞,给对方买糖果吃,明显不是你我这个年龄段会说的话。
而且你说的时候,还收拾在酒后神智不清的时候,这证明,买糖果这句话来自你的潜意识。
明天我给你买糖吃,一般来说,都是大人哄骗不懂事的孩子才会用的说辞。
梁心说这一句,则是在房室之前,隐喻了一种大人哄骗小孩做越界之事的情节。
可是梁家管制森严,你又是梁大帅唯一的独子,没有点身份的女人,根本不敢打主意到你的身上。”
梁心忽然凄凉一笑,“只凭这一点,也代表不了那人就是我的继母。”
武清却继续说道:
“梁大帅身份何等尊贵显赫,这样的人,别说要娶一位续弦,就是同时取上十位八位的姨太太都是再正常不过。
可事实上,却是没有一个人。但是我从以前的旧报纸看到,梁大帅对女色一直很感兴趣。似乎在几年前,续弦夫人离奇失踪。
从此梁家再没有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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