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样套路一个孩子不妥吧!”姜云教授捏了捏深度镜片后的眼睛,他面前是一个大屏幕,画面同步播放明微所在的烧烤摊,他们都在期待明微接下来会说什么。
“酒后吐真言。”莫里斯教授微笑。
“有何不妥?”阿图罗研究员说,“一切都是为了真相,而且我看他们四个感情确实不错。”
“喂,他可是你的学生。”姜云教授摇头。
“我知道啊!怎么了?”
姜云被他的无耻打败了,莫里斯教授又开口了:“感情不错不见得吧?明微暗恋陈璃画,吴可非是陈璃画前男友,兰斯洛伊正跟陈璃画在暧昧阶段,而且听说明微跟吴可非是哥们,跟兰斯洛伊是同桌,怎么看都是一段复杂至极的关系啊!”
姜云呆住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关心晚辈的身心成长也是身为导师的责任之一。”莫里斯教授说的大义凛然,姜云嘴角抽动,他到底为什么会跟这两个不要脸的做同事?
“话说我们组织里不是有专门催眠的神司吗?为什么搞得这么复杂?”莫里斯不解。
“催眠不太人性化。”老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陪他撸串喝酒多有人情味,能让他说出什么最好,没有也就算了。”
教授和研究员都点头,“能让湿婆动用忘却之波一定发生了一些超出他掌控的东西,否则他不太可能轻易放弃一个小区的邪教徒,那里还有祭坛,地位显然不低。”
“而吴可非又不可能威胁到湿婆,所以最大的变数就是明微,他应该说谎了,忘却之波很可能根本就没影响到他,而且他还是清醒状态,尽管很难让人相信。”姜云说。
他们望着明微,望着这个不像能藏着大秘密的傻小子。
“我想想……”明微努力回忆,下巴抵在拳头上,竭力模仿雕塑家奥古斯特·罗丹创作的著名的雕塑《思想者》,然后他许久一动不动,好像真的变成雕塑一样,不对,他是睡着了……
众人齐拍脑门,兰斯洛伊忍不住把明微晃醒,“别睡啊!我们等着你讲故事呢!”
“我没故事,也没有酒。”明微晕乎乎的说。
“灌太多了。”陈璃画轻声说。
明微突然猛的一拍桌子,把三人吓了一跳,只见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老板!给我勇闯天涯!”
周围客人都呆了,老板在做烤串的手都抖了一下,满脸惊惧的望着这边,吴可非和兰斯洛伊连忙把明微给摁在座位上,“等等再喝,我们聊聊天,前两天吴可非被打了镇定剂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了我们就继续喝酒。”
明微愣了很久突然开口唱歌:
“那才是我
那个发光的
那个会飞的
那个顶天立地的
那才是我
当我一微笑
所有的苦难
都灰飞烟灭~”
兰斯洛伊忙不迭的把他嘴给堵上,看了看周围,他轻声说:“自己人,别开腔。”
老周眉头皱了起来,他说:“朴树的歌,专辑《猎户星座》里的《nofearinmyheart》。”阿图罗等人茫然,显然没听过。
“要不算了吧?”陈璃画无奈,或许是大家多想了呢?明微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啊?而且看这模样也实在不像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的样子,这馊主意好像还是明微的导师阿图罗研究员亲自出的,真是苦了明微了。
兰斯洛伊结账回来架起明微,“我们把他送回去吧。”
吴可非见此上前帮忙,两人一左一右把明微撑起来了,星空下的三人一路跌跌撞撞,陈璃画一直在旁默默微笑。
那一头的几人失望的关闭了画面,看起来算是白忙活了,只有老周还在咀嚼那几句歌词,那是他也很喜欢的一张专辑。
大家以为明微在说胡话、耍酒疯,可是胡话也是“酒后吐真言”的一种啊,原本老周还不太确定明微是不是说了谎,现在他确定明微一定有秘密,但是老周不知道那个秘密具体是什么。
“当我一微笑,所有的苦难都灰飞烟灭。”许久许久老周才释然一笑,他突然想通了什么,明微这个傻小子跟他实在是太像了。
吴可非和兰斯洛伊废了半天劲才把明微送到公寓,他们这才知道明微还养了一只拉布拉多,很有灵性,看着他们架着明微一边警惕一边想蹭主人,他们把明微放到床上后观察了一会,看到明微马上就入睡后便放心离开了。
他们走后麦当坐守在明微身边,不停的摇尾巴。
“麦当,他们骗我。”
空荡荡的房间里,明微的声音显得很突兀,尽管这是他自己的房间。
……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叶瑟琳娜在高楼天台上仰望星空,在这周围的一切都与熟悉的环境不同之时,同一片天空显得尤其重要,还好中国是在北半球。
“你们一个个的中文水平都要让我自愧不如。”周唐林出现在她身后。
“很难想象我昨天还在俄罗斯念叨着这句话,今天就来到你身边了,我之前真的以为这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你了,就好比赤经相差180的参宿和商宿,一升一落,永远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夜空上。”叶瑟琳娜呆呆的说。
周唐林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气,星辰也铺满眼眸,他说:“这么多年什么都变了,唯独这片星空还是那么美,参商还真的不相见。”
“商宿就是心宿,属天蝎,是夏天最容易看到的星座,心宿二是天蝎的心脏,在中国也是青龙的心脏,而且它还是四大王星之一,全天最孤独的一等星。”叶瑟琳娜指着东方低空,那里有一颗火红的星辰。
“参宿就是猎户座,是冬季夜空最好认的星座,但是它周围有不少亮星,看起来并不孤独。”周唐林顺着叶瑟琳娜的话头往下讲。
“你继续。”叶瑟琳娜笑着看他。
“猎户星座被古埃及人称作“回天之门”,因为他们相信“神”住在猎户座。”
“上世纪末九十年代初又一位名叫罗伯特·波法尔的比利时土木工程师,他正巧又是天文爱好者,后来他惊讶的发现吉萨高原乃至整个尼罗河谷金字塔的排列竟然与猎户星座的星球排列完全一致。”
“吉萨三大金字塔的排列和猎户座中三粒腰带星的排列有着特殊的关系。利用计算机模拟回到公元前1050年,天上跨越子午线的猎户座三粒腰带星的排列和地上吉萨三大金字塔排列格局是一样,而天上的星河和地上的尼罗河的位置分布也全对称。吉萨高地的三大金字塔与猎户星座的三颗明星之间,其对应关系精确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老周说完琳娜说:“沙卡拉第五王朝乌纳斯王的金字塔内的象形文字,乌纳斯王的徽纹记号出现在中间的涡形图饰,经文描述法老死后,便重生为猎户座中的一颗星,其间并以怪异的文字记录有关科学技术。”
“不过……”叶瑟琳娜迟疑,“金字塔与猎户座之间的联系一定与克苏鲁有关,所以就不能用正常的目光看待记载,那个时期能有什么科学技术?肯定是咒文或者其他什么神秘力量。”
“原来你也知道。”周唐林露出笑容,“世界上太多的神秘文化和宗教文化跟克苏鲁有关了,基督教中上帝的圣子就是言,语言就是存在的表达,语言道出的就是现实,这简直就是在形容神谕,rb神话中的言灵也是这么来的。”
“克苏鲁总在方方面面影响着全世界,虽然它只是在睡觉而已。”叶瑟琳娜说。
“所以才能被称为“神”啊!一个明知道它存在,却不能信仰的神。”周唐林叹息。
“在某种程度上人类很依赖它不是吗?科学创造、艺术创作等等让人类文明进步的东西,就连“轴心时代”恐怕都有克苏鲁的影子,那一时期中国诞生了孔子,古印度诞生了释迦牟尼,古希腊则是苏格拉底,他们的思想几乎影响着全世界。”
周唐林惊讶的望着面前这位美丽动人的女士,“你这几年都在干什么?我都想把你的身份从名誉成员破格提升为名誉教授了!”
“无聊呗!当你看到面纱后的世界就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生活了,许多未解之谜也可以解开了。”叶瑟琳娜摊手,“我只是想说,我们那么依赖它,却在竭力阻止它的复苏,很讽刺不是吗?”
“是有点,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它沉睡时推进了人类文明进程,也催生了邪教,邪教想唤醒它,可他被唤醒人类文明就没了,真是世界上最有趣的阴阳论。”
周唐林享受着天台上吹来的风,很舒适,或许没人想得到身边的一切都脆弱得像是一场梦,随时有可能消失不见。
现实很牢固,那是因为世界很牢固,世界不会毁灭,但几千年的人类文明看似厚重,实则薄如蝉翼。
头顶的夜空划过一颗不知什么星座的流星,叶瑟琳娜突然兴奋的跳起来,“流星诶,快许愿!”说罢她自己十指相扣闭上眼睛。
周唐林没有许愿,只是微笑的看着星空下的叶瑟琳娜,她的睫毛很美,一看到流星就立马许愿的孩子都装着什么愿望呢?一定很美好吧?不像自己,他要是许愿一定离不开邪教,很大概率是希望全世界邪教都永远的消失,虽然他知道不可能,他也不会许愿。
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才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颗外太空的石头上。
“你许愿了吗?”叶瑟琳娜一脸狐疑。
周唐林笑着点头,叶瑟琳娜笑着说:“我许了好多个小愿望,一定能实现一个。”
“小愿望?”周唐林问。
“嗯。”叶瑟琳娜点头,但她好像并不想解释,反而自顾自的说:“传说奥丁的武器gungnir是由矮人用世界树的树枝打造而成,对gungnir发的誓言永不能反悔,且必定实现,gungnir投射时如流星划破天际,于是又名流星之枪。这就是对着流星许愿的由来。”
“如果真有用的话,奥丁对自己的武器许个愿,诸神黄昏就不会降临了,他也不至于死于巨狼芬里尔之口。”周唐林摊手。
“中国的年轻人对你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有个很可爱的称呼,”叶瑟琳娜无奈,“直男。”
周唐林耸肩,“对不爱你的人再暖也没用,对爱你的人再直也还是爱你。”
叶瑟琳娜愣愣的看着他,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