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这事面上算是揭过了,吴莎没有说原由,徐喻明也就没有问,等他静下心来,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忽然病了又好了,陛下派了吴莎来照顾他,谢家小姐死了……这种事是不是存在着什么关联,如果有关联,吴莎为什么没有告诉他,是因为他没有问吗,还是她不能说?他都已经身处这样的境地的,难道还不能让他活得明白一些吗?
微微握起了拳,就算吴莎不告诉他,他也得想办法问出来。
府上另一个知情人是杨管家,从他那里套话显然要比从吴莎这儿容易多了。他在府里虽有人盯着,但在府里的行动是自由的,以前他是不想有人盯着不愿在府里走动,现在只要找一个吴莎不在的时候去找杨管家说话,就算吴莎回来知道了也拿他没办法。
要找这样的机会还真不难,吴莎平常就喜欢离开府里去外面买东西。隔天下午,吴莎果然又出了门,她去看她收拾干净的新房子,买了房子后她还没有进去看过,当初刘牙郎也只是带她在外面看了一圈,也不知里面什么格局。她存着大不了推倒重建的心,对格局也没有太在意,事后想想里面需要花费的金钱和精力,想着若是里面还过得去,就用不着重建了。
府上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间出了门,她的走路很快,又神出鬼没的,如果不是她回来的时候手上会带着东西,也许都没有人知道她曾出过门。徐喻明默默留心着她的行踪,发现她要是出门,会稍微梳妆一番,有时脸上还会抹一层香粉。
也不知她到底出门去做什么!徐喻明发现后腹诽道。
确定吴莎出门后,徐喻明马上便起身出了院子说是要趁着天好出去逛逛。吴莎也说过若是天好,徐喻明最好是能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也跟忠上说要记得带上斗蓬,免得起风了徐喻明受凉。忠上心下记着,见他要出去,马上带齐东西跟了上去。
徐喻明像是随性乱走,时不时地停下来看看路边未曾枯萎的小草。忠上慢慢跟在后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徐喻明是朝着杨管家的院子去。他也没有多想,跟着徐喻明走了进去,待两边见过礼后,徐喻明才说明来意。
“听闻杨管家收着许多茶叶,我想看看都有些什么。”
“是。”杨管家应了一声,想吩咐忠永去拿,偏偏他不在,就只好让忠上去。
待忠上走开后,徐喻明朝杨管家看了一眼,见杨管家笑容僵硬地陪站着,也不知道要跟他聊着什么。徐喻明以往只当他是一个心硬的,这会儿才算明白他只是没有吴莎那样圆融罢了。
“谢家的事,有劳杨管家了。”他淡淡说道,目光纹丝不动地看着地面,他生病那些日子都是吴莎在他身边照顾,那么去查这些事的很有可能是杨管家。
杨管家一愣,马上应道:“都是小人份内的事。”
徐喻明目光不变,微微叹了一声:“世事难料呀。”
杨管家有些窘迫地皱了一下眉,不知这会儿是要安慰他还是假装没听见,想了想还是假装没听见比较适合他,便收敛表情看着地面,就当屋内只有他一个人。
可惜徐喻明哪会就这么放过他,抬起眼,徐喻明定定看着他问:“这里面当真就没有什么误会?”
杨管家轻叹一口气,无奈地抬了抬眼皮,说:“查得清清楚楚的,谢家在殿下来钱塘之前就在附近的庄子里安插了人手,就等着机会下毒。后来知道殿下喜欢吃菌子,就把菌子浸了毒再送来府上,因为浸过毒是最贵重的那些,分量又轻,就是院里的下人分到一口也不碍的。再说下人们都是乡下来的,比起菌子他们也更爱吃肉……
这时极隐秘,我们一时都查不出来,还是戊头……吴娘子来了,才知道原因在哪儿的。”
因着这事,府里的暗卫们都得挨训,他的婚事暂时也不敢提了。他倒庆幸是吴莎来了,不然等徐喻明真出了事,他们只会更惨。康大夫知道是菌菇里混了有毒的,也找不到能解的法子,这世上有毒的菌菇多,还真不好解。他说会写信给滇南的好友,询问如何解这个毒,又开了几个调解的方子便离开了。杨管家有些同情地看了徐喻明一眼,都被人家害成这般了,还帮着那边说话,果然还是见的世面不够多。
徐喻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不知道这事有没有那位谢二小姐的意思,她又是否知情,想想那个对他又是讨好又是不屑的女子,他又不难猜出答案。
以为徐喻明受了打击,杨管家想了许久后才逼出一句话来,“殿下不用担心,谢家二小姐现在算是病死了,谢家已经没必要再下手。有吴娘子来,他们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徐喻明的嘴唇动了一下,最终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应道:“是呀,有吴娘子在就好。”
等忠上把茶叶拿来,徐喻明随便挑了一罐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杨管家马上觉出味来,想去找吴莎又不知道她去了何处,只得在暗处等着她回来。
吴莎回府时已经是午后了,原来的屋子格局不错,旧是旧了点破损却不大,只要把门窗修修,换了屋瓦就能入住。她倒也不急,本来也是顺手买的。她喜欢把钱分散了放,有一些换成金银,有一些换成田屋。她在洛阳各个区域总共买了八套房,黄冲住着一套,管着六套房的出租,还有一套房只有吴莎自己知道。离开洛阳时,黄冲把七套房都租了出去,把事情交给洛阳城中相熟的牙郎,以后只要每年回去一趟收租子就成。
以吴莎的眼光来看,钱塘还没有发展起来,趁这个机会囤点铺面房子准没错。在前世,她只买了一间两室一厅的房间,带着一个阳台,种着几盆花。跟其他许多人比起来,她能有自己的房子已经算过得不错了,她却一直很遗憾自己只有一个大一点的阳台,没法种太多的花。她想要一个带院子的房子,也曾想过去农村买个院子过退休生活。但是她退休之后,农村的房价已经炒高了,她如果硬是要买会影响自己余生的生活质量,最后她只好放弃了。
这一世她拥有了很多房子,却没法在其中一间安心住下来。也只有远离了洛阳远离了权力中心,她才能稍微松一口气。也许去乡下买个小庄子也不错,她盘算着,在回到正院之前,有些不解地看向站在拐角处的杨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