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还满意,不会辱没了你的贵体吧?”
徐喻明面上微烫,轻咳一声后,淡然说道:“甚好。”
装!吴莎心下说,又帮他把衣服脱了下来,趁机摸了一下他的里衣,“要不要帮你做身纯棉的里衣?绝对比这绸衫穿着舒服。”
徐喻明身体微僵,钻进被子后默默把被子拉上来盖到肩膀,微微抬头看向她站的方向。
“要是不麻烦的话。”他小声道。
“不麻烦,反正我闲。”吴莎说着,把衣服折好,又不由自夸起来,“我这针线活还不错吧,宫中针线房的嬷嬷亲自教的,谁娶到我真是有福气。”
徐喻明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她,不由问:“你能嫁人?”
“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还嫁不出去?”
“不是……”徐喻明急忙否认,又疑惑地盯着她,“你不是特使吗?”
“陛下仁慈,准我留在钱塘过日子。”
“你会一直在钱塘?”
“你活多久我呆多久吧。”吴莎说着,一脸乞求地看向徐喻明,“所以殿下,你要好好活着,我能不能看到孙子孙女就靠你了。”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怪怪的呢,徐喻明暗想,有些挑剔的看着她,“你若要嫁人,说话的语气可得改改,不能这么……这么不合规矩。”
“殿下,你说话得摸着良心,我怎么就不合规矩了?”
徐喻明耳根发烫,倒是真不好说她哪里不合规矩,半晌才问:“你多大了?”
“没事不要打听女子的年纪。”吴莎说,不过她现在的年纪说出来也不丢人,前世这年纪她正开始越活越美。“二十二,对外我是准备再嫁的寡妇。”
“男女十二岁后便不好私下见面,你现在又是寡妇……”
“殿下,民间可不讲究这些。”吴莎马上出声打断他的话,又故意打量了他一眼,“毛都没长齐呢,管得这么多。”
毛?什么毛?徐喻明倒是想炸毛。他被她这话噎得胸口疼,这人说话也太气人了,杨管家他们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他们从前就跟着她做事吗?他看出吴莎这所谓的特使身份不一般,杨管家好像很听她的。
吴莎却没有管他,嘴上讨了便宜后就去厨房帮他端饭去了,她得给他点甜头免得真把他气着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脾气怪着呢。不过她刚走到院里,忠上就端着饭菜过来了,吴莎连忙上前把食盒接了过来。
“我来喂,你去吃饭吧。”
忠上点头答应,跟同样出来吃饭的忠永一块儿吃饭去了。
吴莎拎着食盒进屋时,徐喻明还在别扭着。他别过头,故意不去看她,吴莎瞟了他一眼通红的脖子,一边把饭菜拿出来一边忍着笑。
“殿……”一开口,她没忍住笑,轻笑出声,马上又深吸一口气,说:“殿下,吃饭吧。”
徐喻明无奈皱了皱眉,待她走到床边时,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她,最终在她目光的注意下,吃下了她喂来的饭。他也说不出心里复杂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就是不好拒绝她的好意。
在吴莎的悉心照料下,过了半个月徐喻明的身体渐渐有了起色,原先下床都要有人扶着,现在总算能自己走几步,当然他的几步也仅限室内,外面太冷,他这身子还是别出门的好。他也走不了这么远,在屋里也是走上几步就回去躺着了。
到了腊月,康大夫改了几次药方,见稍有成效,就辞行回了江北,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徐喻明也在腊八之前搬回了自己的院里,吴莎跟着搬了过去,在他的院里挑了一间空着的下人房,借杨管家的光还是一个人一间。徐喻明院中的下人还是照着原来一年一轮,不过以后吴莎和忠上会近身照顾他,两人不会被换下。
阿桃听说徐喻明要搬回来最是欢喜,更欢喜的是以后她需要干的活少了,每个月的月例却不变,可惜她也轮不到几个月就要换成别人,下一次轮到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搬回自己的院子时,徐喻明就发现自己的房间变了一个样,屋子仍是那个屋子,却显得亮堂不少。他细细看了,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墙上多了彩绘的瓷器摆件,帐幔也换了轻柔的颜色,书阁的书案上摆着一个碗大的盆,里面种着手臂那么长颇有野趣的绿树,正屋的桌上也多了一盆含苞待放枝条苍劲的红梅。
徐喻明挺喜欢这房间的布置,每日总忍不住凑过去细看开了一半的红梅,盼着它早日开花。
“你老盯着它,它说不定就不开了。”瞄见好几次的吴莎不由调侃道。
徐喻明皱了皱眉,半个月相处下来,他发现吴莎是个爱瞎说八道的人,偏偏其他人都对她的话信以为真,只当她为人直爽爱说笑,甚至对她时不时提一嘴的相看人家,她们也见怪不怪了。
“又说怪话。”徐喻明说道。
这是他最近爱说的口头禅,吴莎都听了好几次了。
“怎么是怪话。你瞧这花,像不像一个准备在冬天赶一身新衣服出来的大姑娘,你老盯着大姑娘看,她当然会不好意思了。”
什么大姑娘,亏她说得出口!徐喻明抿了一下唇,却认真看了这梅花,它伸展开的枝条倒像是某人在伸懒腰。
“你又盯着大姑娘瞧,到底是要娶亲的年纪了呀。”吴莎打趣道。
徐喻明马上移开目光,无奈地看着她,“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我是寡妇再嫁,拖个几年也不怕。谢二小姐却已经十五了,怕是等不了几年了。唉,可惜了花一般的年纪花一般的容貌……”说着,她朝着徐喻明挑了挑眉,“殿下,你是见过谢二小姐的吧?”
“小时候远远见过一面。”
“怎么样,可合你心意?”
“我早不记得了。”徐喻明黑着脸,眼光一转,正色道:“我的亲事全凭陛下做主,不管是谢家小姐也好,其他女子也罢,或者就是让我孤老终身,我也毫无怨言。”
“啧啧,你这话要是让谢家小姐听到,说不定她会伤心的,也许她惦念着你呢?”
徐喻明轻哼一声,说:“身上带着王家的血,能是什么好女子,说什么惦念着我,谢家怕是巴不得跟我断了关系吧?”
“你这话说的,不是把自己也骂了。”吴莎叹道,见他眼光变冷,马上好声问:“殿下晚上想吃什么,小的马上去做。”
徐喻明沉默了片刻,淡淡说道:“不做鱼就行。”
“好吧。我明天再做。”吴莎抛下一句话,马上出了屋子跑没影了。
徐喻明想要抱怨也来不及,只能闷闷地看着桌上的花,心里却没有多少郁气。无奈地扬了一下嘴角,他伸手碰一了下梅花的花苞,越发想看它盛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