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首领会不会新学了能彻底将自己易容成女子的方法?”萧墨言沉默许久后问。
这倒极有可能,齐暄帝眼睛一亮点头附和。
云瑛淡淡听着,朝两人看了一眼。感受到她的目光,齐暄帝看向她。
“瑛娘可验清楚了?”
“回禀陛下,奴婢验得很清楚,吴首领的的确确是女子。”其实这话也是有水份的,哪怕同是女子,她查验的时候也没好意思一直盯着那儿打量,而且她心下已经接受了吴莎是女子的事实,查得也没有那般细。就因为接受了吴莎是女子,她反倒有些疑惑地问:“陛下和萧大人觉得吴首领不像女子?”
“她哪里像?”齐暄帝觉得她这话问得莫明,但凡吴莎有像女子的地方,他们也不会被瞒这么久。
云瑛认真地想了想,说:“奴婢曾见过吴首领与其他宫女说话。女子之间说话,目光总是会忍不住看向对方的首饰妆扮之类的。”
吴莎明在宫中面上的身份有两个。一个是齐暄帝寝宫正阳宫里负责洒扫的老内侍,凭着跟大黄门东升有点交情又有资历,平常总会把活推给下面小的,躲在宫里不知哪个偷懒。他又和先太后宫里一个极貌不杨的宫女是同乡,那个宫女也是吴莎扮的,算是她本色扮演,脸上只抹了一层让自己看起来气色不好的粉。她今天来见驾,就是用这个身份的装扮,脸上那层粉也刻意没涂。
云瑛的话并没有打消两人的疑惑,萧墨言甚至在想,吴莎也许看的不是她们的妆容首饰,而是在看她们有没有易过容?身上是不是藏着什么利器?
“奴婢也觉得吴首领确实是女子。”跟吴莎接触最多的东升也说道。
“为何?”
“吴首领的屋子里有一个小花瓶,里面总是放着当季的鲜花,奴婢还曾偶遇吴首领在花园里摘花,说是想自己调脂粉,说是外面卖的都是铅白粉用多了伤脸。”
云瑛闻言倒是心动,也不知吴莎有没有调出脂粉来,她这几天脸上正痒,太医说不能再涂面,可是不涂又遮不住脸上的斑点。良妃娘娘赠予她的面脂她涂着倒好,可她又不好再去讨要,吴首领那儿她还好开口些。
“她不会是为了配易容的药膏吧?”齐暄帝想了想之后问。
东升沉默了一会儿,老实答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齐暄帝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甘心地说:“罢了,就算她真的是个女的,总不能就这样让她隐退了。”
“没错。她身负要职,知道皇族重臣诸多机密要事,就这么放她离开,恐会有后患。”萧墨言正色道,在接受吴莎是一个女子的过程中,他又渐渐地觉得把女子放在暗卫首领这样重要的一个位置上似乎并不合适。
他身为廷尉,掌刑狱,有时也会对犯人严刑逼供,如今已经得了一个玉面阎罗的外号。而暗卫所做的事,比他狠绝千倍,他觉得这不是一个女子能胜任的。女子易心软,吴莎现在还能冷面无情,将来呢?在她提出隐退之事时,是不是表示她已经会心软了?
“不如她调到远的一点的地方担任闲职,离开之后她可以跟乡野村夫成亲生子,过她想过的日子。”
“远一点的地方?”
齐暄帝在心中盘算起来,是让她去江北扮作平常人盯着那儿的世家豪族,还是去边关盯着外族,或者……他忽然想到一个绝好的地方。
会是江北还是边关呢?在齐暄帝犹豫的时候,吴莎也在猜测着。
她知道的太多了,除非齐暄帝是那种对人没有半点猜忌之心的,不然绝不会就这么让她隐退,如果换心黑一点的皇帝说不定正计划把她给除了。她也是考虑再三后,才直接跟齐暄帝表达了自己想提前退休的心愿,而不是直接遁走。齐暄帝现在还不是那等黑心的,朝中又太平,她提了也没事,等她远离了权力中心,她所知道的秘密也不再是秘密的时候,她就此消失也不会招来齐暄帝的震怒。
比起贫瘠寒冷的边关,吴莎更希望齐暄帝把她派去富庶的江北,她可以在那儿开家酒馆掩饰身份,说不定还能遇上落难的江湖侠客或者敢于跟世族叫板的耿直差役,还有那些有志却无法实现的庶子们。她想去江北的另一个原因,是江北的丝绸脂粉比贡品还好用,既然要穿回女装了,当然得买些好货,也算对得起这些年来走在刀尖上的日子。
除了一出生就拥有记忆,她并没有其他金手指,能够顺利地复仇并且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她装着什么也不知道,没让前首领起过一点疑心,加上她知道一点现代化妆的小知识,靠易容完成了好几次艰巨的任务。说是小知识,也不过是以前常在网上看人化各种电影中的特效妆学来的,她其实知道的也不具体,却得了一个“千面杀神”的绰号,可见这个时代的易容术有多普通。
当吴莎每一次听说自己重生的地方是大齐,她还以为是到了春秋战国。很快她就发现这个大齐与她所知的齐国相差堪远,大齐建于汉朝之后,差不多是在东汉时期,在大齐之前有一部分历史跟她所知的不同——汉武帝的继任者是卫子夫的儿子刘据而不是刘弗陵,活得也比她所知的要短。
不管汉朝后来谁当了皇帝,西汉还是毁在了政治腐败土地兼并上,最终被外戚篡了权,又让山东徐氏占了便宜夺得了天下。
徐氏前面两代皇帝深知外戚和氏族之患,一直在想办法摆脱这样的局面,齐暄帝是大齐第三任皇帝,也曾深受外戚之害。他的原配也就是当今石皇后出身平平,当初他声名不显,也没有大家族的嫡女肯嫁给他,他对家势不显的皇后也没有不满。只是他继位后,石皇后在管理后宫上总是出错,加上朝臣施压,他不得不添了一个出身显赫的妃子良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