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颜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长很长，准确来说，这其实是她的记忆。


    因为，她看到了月青，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他坐在一块大石边，掬了一捧水，正在往一株草上洒，看见自己，他抬起头来，微微笑了笑：“阿颜，你又出去玩？”


    “月青……”阿颜弄不清自己的心意，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她知道，这是自己的过去，现在的她并未参与其中，所以他们无法对话。


    月青眸光温柔，从怀里掏出一枚古朴的发簪：“这是我亲自为你雕刻的，喜欢吗？”


    “不许说不喜欢哦，这样我会伤心的。”


    “阿颜，戴上试试好不好？”


    他期待的目光里含着小心翼翼的哀求，让阿颜不忍心拒绝，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但手却直接从他的手中穿了过去。


    果然，自己是碰不到他的。


    她幽幽叹息了一声，索性继续看了下去。


    但画面却忽然转换，她看到了一个娇俏明艳的女子，神色张扬，大声向她宣布：“阿颜，我喜欢月青，反正你也不喜欢他，将他让于我好不好？”


    原来自己是不喜欢月青的么？可听到这话时，心里那莫名泛起的酸楚又是怎么回事？


    女子又说话了：“阿颜，我们这么要好，一个男人，你不肯让给我么？”


    “我又不是物品，由得着你们让来让去么？”一道突兀的男声响起。


    阿颜转头看去，月青向来温和的脸上含着怒意，仿佛结了一层寒霜般，让人有些瑟缩。


    女子见状，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走了几步，明亮的眸子里丝毫没有胆怯与娇羞：“月青，既然你听到了，那你也知道我的心意了。阿颜不喜欢你，你为何不接受我呢？”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你脑子坏掉了吧？她都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我说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请你马上离开！”


    “你……”女子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跺了跺脚，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阿颜抬头看向月青时，他原本温柔似水的眸子里溢满了忧伤，脆弱的模样仿佛薄薄的陶瓷，一碰就碎。


    究竟是多深的爱意，才会让他如此哀伤？


    “阿颜，你便如此糟践我对你的心意么？”


    “不是的！”阿颜想要解释，可她身处于记忆之中，说出的话语根本落入不了他的耳朵。


    明亮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照出了一圈淡淡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朦胧，他的声音一下子颓丧下来，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那便这样吧！”


    这样又是怎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阿颜努力回忆着，想要探触更多的过去。


    这时，眼前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是夜，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下来，照亮了原本暗沉沉的天空。


    月青第一次没有穿白衣，而是着一身青衣，就这样站在那里，任由雪花染白了他的肩头，看上去孤独而寂寥。


    阿颜看着这一幕，心开始疼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心疼究竟是源于爱还是源于怜。


    良久，月青终于回了头，凄然地笑了笑：“你不喜欢我也好，这样也挺好。”


    什么挺好？好在哪儿？他不是很爱她的么？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阿颜心中茫然，不明白他为何为突然转变。


    此前，在梦中，他一直都是苦苦渴求着自己的爱，但为何为放弃？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月青忽然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掠过了自己，笔直地往前走去。


    阿颜一时忘了这里是自己的记忆，回头大喊：“你要去哪儿？”


    月青并没有停下步伐，孤寂又挺拔的身影将周围的一切都变为背景，茫茫白雪中，只余他一人，看上去如此苍凉。


    忽然间，雪白的世界又再一次扭曲，变成了血红一片。


    她看到，月青满身是血地站在那里，雪白的衣服已被染得通红，他睁着空洞的双眼，胸口也没了起伏，显然已经死了，可还是不停有人冲上来，举着刀狠狠地往他身上砍去。


    “不要！不要伤害他！”她大喊着，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连身体都似乎被定住了似的，无法动弹。


    她看不清袭击他的那些人的样子，只有他的脸、他的身形，清晰地落入自己的眼里。


    “住手！”阿颜尖叫着，猛然从回忆里清醒过来。


    她脸色苍白，大口喘着气，坐起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的粉色，陆离捂着胸口，趴在一边。


    “陆离？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刚刚被你做噩梦时发出的力量震伤了，还好没什么大碍，我调息一下就行了。倒是你，做什么梦了？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没什么。”阿颜垂下眼眸，那段回忆太过伤感与恐怖，她不想告诉他。


    陆离也没再追问，他胸口有些疼，赶紧坐下来，开始调息。


    阿颜揉了揉眉心，忽然发觉自己体内的灵力恢复了一些，不禁很是奇怪。


    自从之前七槐城一战恢复记忆后，她就很少再封印自己的灵力，一点点消耗后，她也从来没有恢复过，怎么在这个毫无灵气的地方，反而恢复了一些呢？


    而且，她总觉得周围有无数眼睛在盯着她，可她明明探查不到周围有什么人或者妖兽的存在。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自在。


    “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周围！”她盘腿坐于地上，闭着眼，试探着喊了一句。


    周围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只有窸窸窣窣的桃花随着风落到了地上。


    难道是自己的感觉出现了错误？


    可那被盯着的感觉实在太过强烈，周围必定有什么人或者生物，于是她又大喊了一句：“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此时，陆离正好调息完毕，听到她的喊声，看了看四周，紧张地站在她旁边，摆出了战斗架势。


    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别……别打我们……”


    紧接着，又有好几个声音响起：“我们刚刚才向你体内输入了不少力量，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就是就是，我们好喜欢你的，并没有想伤害你。”


    阿颜和陆离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空无一人，连只虫子都没有。


    听到这些声音，不由有些诧异：“你们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