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夫妻俩的命运好像陷入了循环。


    刚开始踏实做事，总能够慢慢起来。


    可一旦稳定、有钱了，周柏就会为了洗刷当年耻辱，去选择激进的投资。


    陈青青也不觉得他有错，因为周柏选的行业，不是房地产、互联网，就是游戏、餐饮，基本都是她认知里必然会赚钱的项目。


    偏偏周柏就是亏了。


    夫妻俩人生几起几落，精彩得能编出一部电视剧！


    在祝闻得知到他们近况时，他们刚刚再次经历破产，从豪宅到出租屋……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两人似乎又在为未来奋斗努力。


    有时候祝闻都挺佩服他们的毅力，居然能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该说不愧是男女主角吗？


    看着手机屏幕里，两人正在声嘶力竭地吼着宣传词。


    祝闻知道，他们这是瞄上近来刚兴起的直播带货行业，试图抓住这个风口。


    不过评论区里，却是一边倒差评。


    总结下来，就是夫妻俩卖惨带货，东西要么以次充好，要么虚假宣传。


    也不知道这样做生意，又能够维持多久的风光？


    ……


    祝闻摇摇头，把手机收起来，靠在床头小憩。


    不知不觉，她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病房里多了两个人——


    祝晓和江淮安。


    “你怎么来了？”


    这话是祝闻对祝晓说的。


    如今已然长得亭亭玉立的祝晓，是中科院的副研究员、京城大学物理系最年轻的副教授。


    虽然比不上当年祝闻的晋升速度，但也绝对不愧于母亲的威名了。


    很多人都看好她能够成为母亲那样的人物。


    唯独祝晓内心一片荒凉。


    她知道……来不及了。


    “妈，你为什么进医院不告诉我？”


    祝晓忍着泪意控诉着。


    祝闻不以为意地笑：


    “有什么好说的？之前进来过几次，结果都好好的。”


    祝晓脱口而出：


    “可这次不一样！您的身体已经……”


    她用力地把脸偏过去。


    江淮安急忙安慰女儿：


    “别哭晓晓，你妈就是关心你，知道你的项目最近在关键时刻，才故意不打扰你的。”


    祝晓生气地瞪着江淮安：


    “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跟着我妈一起瞒我！”


    江淮安神情讪讪：


    “那、那我也不敢忤逆你妈啊。”


    比祝闻要大几岁的江淮安，看着仍是俊朗帅气、剑眉星目。


    他走出去，是威风凛凛、位高权重的将军。


    但是回到妻女身边，他只是个听话的丈夫、慈爱的爸爸。


    祝晓和他感情贯来很好。


    甚至在祝闻很多时候为了工作，几个月不回家时，都是江淮安负责照顾祝晓，父女俩的关系跟亲生的没有区别。


    看着祝晓不满地对着江淮安好一顿训话，祝闻眼里漫出笑。


    忽然，喉间生出一阵痒意。


    “咳咳咳。”


    祝闻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直接让江淮安和祝晓的目光吸引过来，父女俩都紧张围在祝闻身边。


    祝晓担忧地问：


    “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回答她的是江淮安：


    “没事的，会好的，肯定没事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跟祝晓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所幸祝闻真的没有什么大碍。


    然而，没过几天，祝闻的身体却急剧恶化，身体多器官因不明原因衰竭。


    医生怀疑是祝闻长期在科研一线工作，接触了放射性物质所致。


    之后她被转到重症监护室，经历了两次抢救。


    最后，也是她亲手签下了放弃抢救同意书。


    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光里，病房外的走廊挤满了无数的人。


    有祝晓、江淮安，也有孟红、祝毅和祝婉祝钧两家人，还有江家人，以及许多领导们，就连大领导也亲自来过两趟。


    鲜花、水果和各种礼物堆满整层楼，医院外也站着许多祈福的人，鲜花堆满了医院的大楼。


    遗憾的是，这些并不能挽救祝闻流逝的生命。


    在最后的时刻，祝闻的病房里只有她的亲人在侧。


    她虚弱地躺在那里，氧气罩已经被取下。


    她的左手牵着江淮安，右手抓着祝晓。


    孟红和祝毅站在她床头的位置，温柔抚摸她的发丝。


    祝婉和祝钧两家人则是站在床尾。


    所有人都是眼睛红红，已经哭过不知道多少场了。


    祝闻吃力地抬起眼睛，依次扫过每个人。


    她轻声呢喃着：


    “对不起……”


    这么早就离开你们。


    孟红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当然想埋怨祝闻舍下年迈的父母，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是到了这时候，孟红说不出半句指责的话。


    她温声道：


    “没事的，睡吧，小闻，睡着了，身上就不会痛了。”


    孟红哼起幼时哄祝闻睡觉的歌谣，悠悠扬扬，宁静祥和。


    病房里所有人都泣不成声。


    祝闻紧紧抓着祝晓的手：


    “晓晓，你要好好的。”


    祝晓忍不住扑到被子上：


    “妈妈别离开我！求求你了！妈！”


    祝闻不作声，只是颤抖地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


    最后，祝闻看向江淮安。


    江淮安的脸色奇异的平静，甚至带着笑。


    就好像……已经做了什么决定。


    祝闻看出他眼底隐隐的癫狂，一下子握紧他的手：


    “你要活着，好好照顾晓晓……”


    江淮安变了脸，好似天塌般绝望：


    “不……不！祝闻，你不能这么对我！”


    直到此时，其他人才明白。


    原来江淮安原来的打算，是想跟着祝闻一起离开！


    祝晓哭得更厉害了，浑身都在颤抖。


    祝闻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将江淮安拽到近前来：


    “快点……答、答应我！”


    在她的注视里，江淮安双目猩红、濒临绝望。


    却仍然，一字一句地承诺着：


    “我……答应……你……”


    祝闻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她感觉灵魂在往上漂浮，耳边的哭泣声一下子变得遥远……


    【已脱离世界。】


    -


    祝闻的去世，引得世界为之震动。


    无数人为她哭泣悼念。


    从联合国到世界大大小小的国家，更是为她降下半旗致哀。


    有人为她写下悼词——


    “她是推动人类进步的科学家，更是属于华国的科学家。


    她是浩瀚星空里最耀眼的一颗星。


    世界因她而亮。


    现在……


    晚安，祝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