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昔虽然精疲力竭,但还是爬了起来。毕竟上午的时候交代了玄影,下午要让离恨宫所有的人集合一下,时昔有事情要交代。
花言和莫小邪已经另择了地方,将莫小魅火葬,准备明日就带着莫小魅的骨灰返回大历。莫小邪终究已经是一国之君,长时间在外逗留总不是什么好事。
时昔在大极宫前集合众人,毕竟是大年初一,时昔就是安排一下离恨宫的后续事宜,倒也并没有什么大事。
集会散后,时昔独自返回住处,明日,莫小邪就要离开了。既然决定不和他一起回去,时昔觉得还是有必要和莫小邪说一声,但是话到嘴边,时昔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莫小邪若是知道自己不愿意和他回去,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生气吗?时昔惴惴不安,一路上猜测着各种可能。
转过回廊,时昔一路只顾低着头走,神思漂游在外,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有一个人走过来,直等差点撞上,那人微微一撤身子。时昔匆忙回神,由于惯性,还是猛地向前倒去。
那人一惊,连忙将时昔扶住。
时昔惊魂未定,连连道谢,鼻端却瞬间萦绕上一股熟悉的味道,合欢花,花言!
时昔抬眸,花言俯视,两人的目光就这样相撞,仿佛一切都静止凝固。
心中不明的滋味翻涌,耳边是和风温煦吹动枝条的声音。略略撇过眼眸,时昔站直了什么,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打下一排好看的剪影,犹如蝶翼穿花。
“多谢。”轻轻道了两个字,时昔侧过身子,准备绕过花言。
手腕上蓦地一重,时昔敛了敛眸子,低。花言白皙修长的手指缠绕在她杏色的衣袖上,这只手,当真是一个美人应有的手。
“还有事吗?”时昔的声音仍旧温吞,带着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情绪。
“阿鸾,”花言的手紧了紧,“对不起。”
“没事。”时昔轻轻说了一句,伸手去拂花言抓着自己腕子的手,花言却是更加的用力,如何也不肯放开。
她明明还是在生气的,这么多年,如何会不知道她生气时会是何种模样,寡言淡语,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人,不食人间烟火。
花言拉着时昔的腕子,用力一转,让时昔面对着自己。
“我有话想对你说。”花言道。
时昔固执的皱着眉头,头也不抬,低声道:“想说就说啊。”知道自己的力气没有花言大,时昔也不急着挣扎,就是垂着脸,不去看花言。
“你这样让我怎么说?”花言伸出另一只手,伸手勾住时昔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时昔猛地一甩头,“那你想怎么说。”
“阿鸾,不要生气了,好吗?莫小邪已经跟我说了,你阻止小魅火葬,是因为祭坛下的毒窟。”
“哼,我还需要他说,有没有毒窟我都不会让莫小魅在祭台火葬的,我就不喜欢她,我就是不想为她报仇,我就喜欢韦尧,我要为韦尧脱罪,我就是心胸狭隘,我嫉妒,你和莫小邪都对她那么好,我疯一样的嫉妒,可以吗?”时昔终于抬起头,一脸怒气火火的花言。
脑海中翻涌过前日花言所说的,又想着今日与花言对峙的场景,时昔心中一股火就横冲直撞,忍不住的想要泄出来。
“阿鸾。”花言喊了一声,伸手堵上时昔的唇,“不要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好吗?是我的错,是我口不择言,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在你心里,我现在不就是这样的吗?”时昔抬眸望着花言,“花言,这么多年来,我真是看错了,我一直觉得,你会是那个最支持我,最信任我的人,我们一起长大,你会不了解我吗?没想到,”时昔顿了顿,一声冷笑,“你还真是了解的彻底。”
“阿鸾,是我不好,我胡说的,阿鸾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子,怎么会和我一般见识。”花言有些无措的哄着时昔。
时昔扭过头,不语。
这样子,是气已经消了一点了。花言望着时昔,继续道:“当时,我真的很生气,很伤心。你知道吗?我就在一边看着,是小魅主动靠过去要让韦尧擒住的,她想帮韦尧脱身,但是韦尧却对她狠下杀手,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小……小魅主动靠过去的?”时昔猛然回过头来,诧异的看着花言。
“是,小魅要救他,他却恩将仇报,这样一个人,我怎么能留着他?而你却还要为他求情,加上之前在大极宫之前,你又抱着他,他还对你说那样的话,我怎么能不生气,他对你那样好,为你付出那么多,我真的怕,我怕你对他动心。我不否认他爱你,但是他实在太狠了,我真的害怕他会伤害你。”
“你……你怎么不早说。”时昔失魂落魄的站着,眸中的诧异越来越多,她真的有些不敢相信,韦尧那样一个看起来温和有礼的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狠戾,这样的绝情。
“我当时在气头上,今日,你又执意不肯让莫小魅火葬,我也是气急了,才会说那样的话。”花言言语中不免失落伤感。
“师兄,”时昔喊了一声,“你不必道歉,是我不好,是我考虑不周全,头长见识短。”时昔咬了咬唇。
“你,不生气了?”
“嗯。”时昔用力的点点头,“那师兄还生气吗?”
“我和你生气,能过两个时辰吗?”花言无奈的看着时昔,语声柔柔。
时昔眉眼弯弯,巧然笑着,笑到一半忽然又停下来,脸色一变。
“又怎么了?”花言抬手揉了揉这个丫头的刘海。
“韦尧现在还没找到呢!”时昔低声说,“我知道山里有一个竹屋,是仙君以前长待的地方。一般人都找不到的,我们,要不要去找一找。”
“算了,”花言眼睫一垂,又抬起桃花水眸,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着时昔的影子,“现在去找,他肯定已经不在了。今天早上的时候,宫人清理船只,就现少了一条船,他们应该是已经走了。”
“啊,”时昔长长叹了一声,垂头丧气,懊悔道:“都是我不好,才让他离开了。”
“没关系,师兄不怪你。”花言笑望着这个可爱的丫头。
“可是我自己会怪我自己啊,”时昔诚恳道,“师兄,真的抱歉,都是我才会让事情成为这个样子。”
“都说了不怪你,你还纠结什么?我们好久都没有好好说话了,你就打算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吗?”花言挑眉看着时昔。
“那,”时昔歪着脑袋想了想,“老规矩?怎么样?”
“好。”花言随口应道。一个“好”字出口,足尖一点,身子飞掠,人已经离地七八尺高了。
“臭师兄,你耍赖!”时昔气鼓鼓的吼了一句,一跺脚,连忙追上去。?疾?